冷冽的声音刚飘过来一半,温良倏地一个转身,朝庭院内走去,嘴上还催促道:
“我等怎能让教主大人久等,还不随我赶快去进见。”
众人一怔,大部分人都有些错愕,却见林、曲二人嘴角泛苦,而林平之双眸浮现一抹坚定之色,似是随时准备豁出去。
一群人来到一座凉亭,便见一道略显慵懒的倩影,她衣料奢华至极,穿着流光溢彩的锦缎制成的曳地长袍。
哪怕是背对众人,看不到她的正脸,也能感受到那集极致妩媚、深重威严于一身的绝世风华。
“属下参见教主,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梅山四友齐声行礼后,温良三人对视一眼,马上来了个有样学样。
“方才你说你时常吹拉弹唱让本教主愉悦身心,如今看书看的有些乏了。”
凉亭女子随意吩咐道:
“黄钟公,去取一张琴过来。”
“是。”
没过多久,黄钟公便送来一张七弦琴,还让人搬来桌椅。
此刻,温良自是看出凉亭内红衣女子,便是恢复女装的东方白,也瞧出她并没有杀人之心,就是不知她怎么也会来到梅庄。
按理来说,这位现今不应该是跟华山的令狐冲打得火热,怎么还有闲功夫来此,还跟自己撞个正着。
东方白百无聊赖的敲击石桌,淡道:
“还愣着作甚?”
温良见东方白有意逗弄,不禁嘴角微勾,径直入座,双手轻抚琴弦,便知晓七弦琴已经调试好。
随即,他拨动琴弦,以温柔细腻的吴侬软语唱起了小调。
“哎呦小情郎你莫愁,此生只为你挽红袖,三巡酒过月上枝头,我心悠悠。”
登时,众人神色怪异,却听温良竟用极为妖媚的女音唱曲,所唱的酥魅曲调,不由地给全身筋骨带来酥麻之感。
在场不少人初听,差点以为是身在秦淮河,为自己唱曲的人,乃是花魁一般的存在。
可放眼望去,只觉就算是秦淮河花魁,与这位抚琴少年相比,只能算是庸脂俗粉。
“太妖太魅,换一曲。”
东方白用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敲石桌。
琴音转瞬一变,奏响出静谧清新、缠绵婉曲,又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愁绪的琴音,犹如走进江南的雨巷。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
......
“愁绪太重,再换!”东方白又敲了敲石桌。
须臾间,欢快悠扬自然的琴音响起,再响起显着很是随遇而安,洒脱不羁的歌声。
“溪流会转弯,麦子会低头。”
“大雁来了走,又一个春秋。”
“岁月有褶皱,故事在生锈。”
“头顶的星空,永不朽。”
......
“心若无所求,有风无风皆自由。”
“向往着远方,寻找理想的温柔。”
“平凡日子中,不争不夺不忧愁。”
“行走人海中,做个某某某。”
......
这一回东方白从头到尾,并未中断打断,待一曲唱完,琴声渐停,她便回过身,露出那张风情万种,顾盼生辉的俏颜。
只见原有的剑眉被精心修整过,变得更为纤细修长,眉尾微微上扬,柔化了英气,增添了妩媚。
而妩媚之下,那份属于天下第一人的绝对威仪丝毫没有减弱,周身充斥着一股唯我独尊,唯我不败的强大气场。
从而见其风姿样貌,既令人目眩神迷,又让人心底发寒。
“温小弟,瞧不出你还挺多才多艺的,难怪有学百家艺的念头。”
话音刚落,林、曲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某人跟大名鼎鼎的东方不败认识,难怪自始至终这般从容不迫。
温良眸光一闪,却是发现东方白手里的书册,赫然是自己散布在江湖上的半部辟邪剑谱。
“看来小弟跟董大哥的缘分着实不浅,就是不知如今我是该继续喊董大哥,还是该喊东方姐姐?”
此话一出,不知多少人面露惊悚之色,其中梅庄四友神色莫名,哪里还不知晓自己上当受骗,一想神教神功也被骗走,急忙屈膝半跪,抱拳行礼:
“属下该死,请教主责罚。”
“起来吧,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再跟这诡计多端的小鬼相处,记得多长几个心眼,不然被卖了,你等还在帮他数钱。”
东方白刚说完,温良便从袖袍里拿出刚到手《吸星大法》,又从林平之那里要走刻录全本《辟邪剑谱》的袈裟,再十分熟络的走进凉亭,将手上的两门武功放在石桌上。
“东方姐姐,你此前传我一门武功,现今正是我投桃报李的时候。”
东方白嘴角露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道:
“拿两门各有缺陷的武功来卖乖,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我看你是不想修炼,或是不能修炼,方才这般大方吧。”
温良一脸真诚:
“我岂是这种人,其实自打我与东方姐姐初次相逢时,便没由来的生出一股亲近之感,我觉得我们定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第19章 莫不是如现在一般,你负责嘎嘎,我负责乱杀?
东方白不禁失笑:
“你既探知到任我行关押在梅庄,应该也清楚昔年我神教攻打华山之事吧。”
她不紧不慢的道:
“当初我教便获得了《葵花宝典》残本,而今我又怎会不知《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一脉相承。”
“你便因不愿学这门功法,才想来寻《吸星大法》,如今见得这门武功真容,不知作何感想?”
“《辟邪剑法》太凶恶,《吸星大法》看着是很厉害,但我若修炼的话,首先就要废功。”
温良略显惆怅的开口:
“修炼此功,需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再将内力散于全身经脉上,便因不同内力若只积于丹田,不加融合,则稍一运使,便互相冲突,内脏如经刀割,但如散入经穴,再汇而为一,那便多一分强一分。”
“但吸收的异种真气过多,想要汇而为一时,就有内力反噬之险,一个不慎,便会引得经脉尽断,毒火焚身,落得个暴毙而亡的下场。”
“这些年来,任我行痛定思痛,虽想出融功之法,看似能化解功力反噬,实则治标不治本,纯以自身霸道内力摄服体内异种真气,再逐步强行融为一体。”
“正因被囚禁在地牢,才给他无比充沛时间,使其能将体内异种真气一一慑服,再逐步融为一体。”
“方才我便为任我行诊了诊脉,发现此融功之法太过凌厉霸道,既会消耗体内大量元气,又容易让脏腑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他轻摇头继续道:
“依我看来,任我行终究还会落得个暴毙而亡的下场。”
“我瞧温小弟天赋异禀,若是修炼《吸星大法》,一定能想到无任何后患的融功之法。”
东方白笑盈盈的道:
“我对你可是充满信心,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不愧是我的亲姐姐,其实我有一个更加好的点子。”温良浅浅一笑:
“东方姐姐教我的《天罡归元气》在于厚积,重蓄不重泄,《辟邪剑法》练成后,出手如雷,随手一招,敌不及防,即是杀招。”
“《吸星大法》能吸人内力,便是因体内真气运行形成特殊力场,能产生一股不可抗拒的牵引力。”
“倘若汲取这三门武功的特性,是不是就能创出一门真正的绝世神功。”
东方白听后,先是略作思考,然后挥手让凉亭外的众人退下。
林、曲二人见状,心中就觉某人是不是又要开始忽悠,用很是担忧的眼神看了凉亭内的少年一眼后,便随黄钟公等人退下。
“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我倒要看一看你还有什么奇思妙想。”
温良一听,那双桃花眼仿佛瞬间被点亮,眼尾自然上挑的弧度变得极其生动,立马开口:
“辟邪、葵花修的是纯阳内力,若反其道而行之,修纯阴内力,大抵便能越过最开始的关隘,再结合《天罡归元气》的积蓄之功和《吸星大法》可修成的牵引内力之法,不就能修成一门盖世神功。”
“让内力形成漩涡状真气场,在运功与人交手时,非但不消耗内力反而持续增长。”
“若是真能创出如此神功,修炼者随功力增长,说不得容貌会愈发年轻,乃至能青春永驻。”
东方白听到这,不由地吐出四个字:
“异想天开。”
“东方姐姐,咱们也不至于一步到位,可以慢慢来。”
温良将桌上的《吸星大法》推到东方白眼前,道:
“不妨先将这门吸人内力的武功,转变为一门能后发制人、借力打力的武功,类似武当的四两拨千斤、少林的沾衣十八跌。”
“倘若能够创造出,岂不是说明我这异想天开的想法能够实现。”
东方白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温小弟,你貌似将一切推到我身上,这般只说不干,该不会是把自己当作地主老爷,把我当作辛勤干活的长工了?”
“什么只说不干,等你创功完成,还不是要我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去修炼。”
温良顿了顿,铿锵有力的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坚信凭你我姐弟的聪明才智,定能在创功之路上嘎嘎乱杀。”
“嘎嘎乱杀?”东方白脸上笑意更甚:“莫不是如现在一般,你负责嘎嘎,我负责乱杀?”
“没有我的奇思妙想,东方姐姐如何能突破一些武学藩篱,这便是佛门所说的知见障。”温良着重道:
“可见咱们姐弟缺一不可,少一人的话,便无法造就出空前绝后,震古烁今的无上神功。”
“多日不见,你的脸皮倒是愈发的厚了。”
东方白沉吟半响,不禁对青春永驻有一些动心,除此之外,她以女子之身修成《葵花宝典》,一直不能体悟宝典所言的天人化生,万物滋长,三千功后自化神的妙境,或许能从创功之中感悟一些什么。
......
半个月后,西湖梅庄。
一座庭院的凉亭内,温良和东方白围桌而坐,远处的林平之则在不断习练拔剑斩出收剑,却见他剑速极快,展露出不浅的内功。
“温小弟,你倒是很有想法,这小子并无内力,的确是极佳修炼《吸星大法》之人,让黄钟公等人各输一道真气。”
“那么无须多久,他便能有一身深厚的内功,再习练这等只攻不守的单一招式,哪怕他资质悟性寻常,就凭如今颇具火候的内功。”
“练上一些时日,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怕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且这等有进无退的单一招式,正合他一心报仇的心境。”
东方白瞥了林平之一眼后,眸光转到身穿白衣的温良身上,赞道:
“你着实把一切都算的明明白白。”
“东方姐姐,我就这么外传日月神教的神功,你不怪罪也就算了,怎么还夸奖起来?”
“一门有缺陷的武功罢了,我将任我行囚禁在梅庄后便不管不顾,不就已说明了一切。”
东方白眼皮一抬:
“这些时日你也知道我修炼的是《葵花宝典》,你见过我在乎江湖上那些修炼《辟邪剑法》的人吗?”
温良竖起大拇指:
“难怪有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名号,果然够霸气。”
东方白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