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台风校长
李长笑暗道:“如今看来,那怪病已常态化。虽未能引起天下大动乱,但已非奇事。”不自觉行快几步。
傍晚时分,入了城去。这繁华万仙城热闹如旧,夜不闭户,灯火阑珊。李长笑行到河边,两侧杨柳依依,景色依旧。
忽听一声叫喊,一青年从家中跑出,骂道:“疯了,疯了,我爹疯了,我娘疯了,大家快来看啊!”
李长笑认出青年来。正是上次到访万仙城时,在河边捣蛋的顽劣孩童。一转眼功夫,李长笑旧容未变,但他已从幼童变为青年,生得还颇为俊逸。
又听其父母回道:“我看你才疯了,混小子,打小就混蛋!”“臭小子,你再嚷嚷,我撕了你嘴。”“养那么大,养了只白眼狼,哎呦,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阵阵声讨。却见那青年面色惨白,一副受了惊吓模样。李长笑当即奇了,少年人血气方刚,便是遇到鬼神,亦是大喊三声,昂首挺胸大步而过。这青年曾经被父母挨个教训,可不见服软半分莫非越长大,胆色反长回去了?凑近一瞧。
见那青年的父母,父穿大红新郎袍,母披红盖头。屋点红烛。宛若洞房花烛夜一般。原来这日晚间,本一切平平凡凡。但不知怎的,一家三口聊起了大婚场景。青年本是话题发起者,纯只是好奇,加之最近看上隔壁街一姑娘,便借此探探父母口风。哪知这一探,他爹娘愈聊越激动,最后全不理会他这儿子。最后翻箱倒柜,取出那尘封几十年的衣服。欲要重过洞房。
青年本以为两人开玩笑,但越看越觉不似假的。如此一来人,自然被吓得个够呛。恍惚间觉得爹、娘都变了,但变成甚么模样,具体有甚么变化,却全说不清。
极度惊恐之下,自然手足无措,口无遮拦。他喊出“爹娘疯了”后,自己心中便也后悔,悻悻走回了房屋。
那房门紧闭。
李长笑见那屋中,有人吹灭了烛火。他眉头紧锁,转身便走。当一个人的道理被扭曲,所谓道德伦理、纲常、认知自然皆会随之扭曲。似疯却未疯。
……
第904章 扶摇安否
因为天色已晚,李长笑寻一客栈,暂住一夜。翌日清晨,交付房钱后,径直上了万仙峰。这座险峻山峰傲立城中,人气鼎盛,山脚处是一片风景优美草地。
不少游子到此念诗作画抒情。万仙城中有三大书院,分别名为:逐鹿书院、岳离书院、求全书院。城中百姓,家中富裕者,在孩童到达一定岁数后,便会送至书院读书。陶演情操,结实朋友。
李长笑见不少青年勾肩搭配,游山玩水,行于山野之间,不时扯上几声圣贤语录。当真无忧无虑。身在象牙塔,又怎知世道乱。这暗流起伏,是怎般的波涛汹涌,危机重重。或许也就李长笑一人,窥到了一角而已。
不少青年见他容貌俊逸,便邀他同游万仙峰。李长笑一语不发,径穿过众人,沿着青石板铺设的山道直上。
走半日,行至半山腰处,此处朝下俯瞰,万仙城宛在脚下。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忙忙。李长笑尝想,能将一座城经营至如此规模,每天哪怕只是看着,定也开心急了。
南老佛暂居的小庙,庙里无佛,几率香火袅袅飘出,南老佛手持扫帚,一遍又一遍扫着落叶。几千几万遍依旧。
南老佛道:“施主,你又来啦。”李长笑道:“老先生,我再讨口水喝,不知还给不给。”南老佛道:“自然是给的。”李长笑入了小庙,寻一小木凳坐下。
看着门前纷纷落叶,不住问道:“老先生,这落叶还没扫完呢?”南老佛道:“扫不完,扫不完,你来帮忙么?”李长笑道:“我还有些事情,等忙完了再来帮你。”
南老佛自一大水缸中,打来一碗清凉泉水。李长笑一口喝下,说不出的畅快。酒水喝多了,反倒又觉得清水甜口、解渴,喝得很是舒服。南老佛道:“你来就好啦,我劝不住他。你去劝劝,兴许有用。”
李长笑道:“劝什么?”南老佛道:“你上去便知,我不便多说。他的事情,我向来不多说,不多管。我管不住他。”李长笑眉头一皱,问道:“老先生,你知道扶摇天下,有好些人病了么?病得很重,怕是医不好。”
南老佛笑道:“我一块入土的老人,哪知道这些。但你忒悲观,世上的病症,绝无医不好一说。只看你愿不愿意去寻,愿不愿意去医。”李长笑笑道:“如此说来,岂不世上无人会死于病症。”南老佛道:“凡是病症,便定有医治之法。但纵使掌握医治之法,却未必能将人治好。那病人体质不同,情况不同,或许抗不到你为他治病,便已经一命呜呼啦。我修行前,曾有段世间游医天下,我自认医术寻常,但所遇病症,心中皆有医治办法。但仍尝尝医人不好。并非我医治方法不对,而是病人已虚弱至极,不足以支撑到我将他医好。”
李长笑若有所悟:“老先生意思是说,只有医不好的人,并无医不好的病。”南老佛道:“老朽不敢大放厥词,但道理上说,确是这般。”李长笑心道:“此话有理,我若放眼于一人,想医好每一人,自然觉得难以下手。变数忒多。但我若只放眼于一病…花费数百年,数千年探其病理,难道还医不好么?扁祸、南老佛都这般说,想必此病并无医不好之理。”
南老佛道:“小施主又为何而来?”李长笑道:“也并非什么大事。李寻道最近安否?”南老佛道:“李寻道倾覆天下,付出极大代价,向来状态不大好。最近又筹备另一大动作。照我这老头看法,自是觉得不妥。但我老了,看待事情,难免守旧迂腐。好比半个扶摇换洪荒一事,我实是反对。但事实证明,我错了,而李寻道未错。半个扶摇确能换下一座凌天。如今…如今…唉,也罢,也罢,你既要去看望他,你便自己去问吧。老朽已好久不曾见过他了。只守着这半山腰,每日扫地,看过往来客为乐。如此安度余生,足矣足矣。那天底下的重担,还是交给你们抗罢。”
说罢,甩了甩手,提着扫帚,反复扫着落叶。枯燥乏味,但对南老佛而言,却又乐趣盎然。
武者中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是一种境界。佛法中将有趣之事看成无趣,将无趣之事做得有趣。亦是一种高深境界。
李长笑道:“老先生,我瞧您寿元悠长,怎说这些丧气话?”南老佛道:“悠长什么,最多哦,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早死早超生。”李长笑道:“我游历天下时,遇到一种功法,名为‘忘道长生诀’,您若修习,别说十几二十年,便是百年、千年也活得。”南老佛道:“你说那一功法啊。我却也知道,乃李寻道所著。他不忍修士从此断绝。故自天道中研悟此法。忘道是为传道,只要有一人活到灵气复苏,那道…便算是传下去了。但我总觉有些许邪性,不愿修习。还是就此死去为好。那一身道行,当做陪葬却也不错。”
李长笑拱手一拜,离开了半山腰小庙。
万仙峰一过半山腰,行人便少了。走几里路不见一人。李长笑已来过一次,再次上山,轻车路熟。一些偏僻山道上,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曾经足迹。
李长笑就近抄了条小路。忽停下脚步,听得前方嘈杂。那极恶宗的唐深,暗中集结教众,似又在谋划些什么。
唐深道:“都机灵些,扶摇安否,全系你我之身。”
第905章 再见李寻道
唐深早已年迈,修为残留不足十之一二,瘦骨嶙峋,不似年轻时魁梧健硕,顶天立地。但话音仍旧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声音沙哑间,自显杀伐果断,底下教众无不尊崇,对他敬畏有加,字字句句宛若天书精要,恨不得记刻心中。
一番嘱托,底下教众无不遵从。能到此地的教众,亦非寻常人等。一个个若追溯其身份根脚,在灵气枯竭前,均是坐镇一方的顶尖强者。
李长笑见得极恶宗如今的光景,一时间极有感悟。纵使是“恶”,最原始的“恶”,只要加了框架,立了框条,戴了枷锁,亦是可被训化的。极恶宗滋生自人心底最为最纯粹的恶。李长笑初见极恶宗,便觉此恶之纯粹,难用言语化解。便是化解,日后定然还会滋生。不想这些年间,竟已被驯化成如今模样。
其内门人,与其再说为恶。不如说是为李寻道做事。唐深与李寻道,本便极有渊源。唐深是前任道宗魁首之徒,李寻道是现任道宗魁首。
唐深、李寻道二者虽无师徒关系,因道宗历来分支众多,飞剑、雷丹、符箓…每一支门,不但分布天南地北,相距甚远,且威望自不弱。为了统筹天下道门。道宗魁首一职,才应运而生。那魁首间并非师徒传承。而是为先者,既为魁首。意指道宗魁首,实力未必道宗第一,但需当敢为人先,德行叫人敬佩。如此道宗才愿听其号召。
李寻道为道宗魁首之位,数次游历天下,寻访道宗分支。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唐深虽加入雪宗,见过另一尊大乘。但若问天底下间,谁人最令其敬佩,当属李寻道。那极帝远远不及也。何况灵气枯竭后,是李寻道主动寻他,让其帮忙打理天下,为天下谋生机。
极恶宗又有动作,自然是李寻道又有指示。唐深眉头一皱,喊道:“什么人!暗闯万仙峰,不要命了么!”身影一闪,一只大手迎面朝李长笑抓来。
凭李长笑如今境界,若有意隐藏,唐深绝难察觉。只李长笑乃上门拜访,若东躲西藏,先便失了礼数。只怕容易叫人看低一眼,骂一声“藏头露尾鼠辈尔”…李长笑虽不在乎他人怎看,但礼数自是周到,虽未曾备好重礼,仍是显露身份,光明正大上山去。唐深这一抓,直含了七种术法:“琉璃天指”“宝相神手”“擒天掌”“无极功”“劫厄劲”……等等,七种术法相辅相成,皆是扶摇天下一等一的高强术法,且已融汇贯通,各中要义全然相合。
这一掌擒来,顿叫天地间风云大作,前任道宗魁首四徒,尽皆不同凡响。便是在合体之流,亦是其中佼佼者。李长笑却不弱分毫,将身一闪,便将这避无可避,封锁天地的大神通手掌避开。水、火双印齐用,印力交织纠缠,围困唐深。
唐深左一掌,右一腿,将那印力打散。呼喝一声,身躯凭空变大,涨得数十丈。一拳砸来,当真毁天灭地,山河震颤。人族肉体孱弱,与妖兽、洪荒猛兽对决,尝吃肉体大亏。久而久之,便挖掘出“法天象地”等奇门术法。野蛮其体魄,将术法贯通全身,杀力当属一绝。只此类术法,十足难学,条件之苛刻,常叫人望而却步。虽不在百绝术法之列,却无人敢小觑。
李长笑曾经听过一计榜单,名为“法天象地榜”,依稀记得唐深榜上有名,且名次极高,他一生历经大大小小无数决斗。但法天象地,当属第一次遇见。不敢大意,也施展妙法变大身躯,强化体魄。
见两尊巨人在山头角力,甚是壮观。二者相差极大。李长笑虽也化身巨人,但却与“法天象地”无半分关联。全只是凭借妙法之精妙,强行达成类似效果。李长笑一剑抡去,唐深侧身一避。两人斗的四五回合。身影一跳,又缩入林间,继续施展术法对拼。
这万仙峰不愧仙峰之首。两人自山中大战百余回,却不曾惊动下方城镇居民。很快,唐深不是敌手,李长笑却尚未热身。诸多术法未来得及用。
这场比斗,李长笑实留手了。一身实力,只用得三四成。实是他上门拜访,总不能真大闹一场。
两人再斗一会。一道悠扬声响,自山顶处传扬而下,是李寻道扼止两人大战。李长笑本便无心战斗,自然立即停手。唐深见李长笑停手,自己也收了神通术法。只方才消耗甚大,已叫他气力不续,气喘吁吁,扶着一棵大树歇息。
李长笑却不显异样,轻松自如。此战虽被强制叫停,实则胜负已一目了然。李长笑自是远远胜之。只作为胜者,李长笑却毫无欣喜得意色,全没注意唐深,而是凝重的看向山顶。
唐深忽听几道传音。面色变得难看,踌躇半刻,行至李长笑面前,将身一躬,不但自认实力不如,且为方才冒失道歉。又告诉李长笑,圣主在山顶有请,还请上山一叙。
李长笑点一点头,绕过唐深,沿着青石板山道径上山去。方才两人大战,却未损及山中草木。风景依旧极美。不多时,行至山顶处。李寻道一袭洁净道袍,头戴魁首发冠,坐在茶案前,桌上已煮好热茶热酒。显然在方才大战时,他并未闲着,早已恭候多时。
第906章 流宇神族,包藏祸心
万仙峰一切依旧。李寻道道:“你来得正好,你来得正好。”主动走来,一手搭在李长笑肩膀,重重拍了拍。十分热情。
李寻道鬓角已微微发白,眼角处已浮皱纹。容貌虽依旧,但已渐显老态。倾覆一座天下,此中难度,实难想象。李寻道的损耗,必是难以估量的。纵使他已是大乘,灵气浩瀚若星河,亦难以承受。
李长笑道:“什么正好?”李寻道说道:“你且随我来。”拉着李长笑行入林中深处。穿过一片翠绿竹林,视野豁然开朗。一片空地处,立着一尊高大石碑。
李寻道指着石碑,道:“此物乃望界石,天底下只此一枚。”说罢,手轻轻一拂。望界石上光晕涌动,既见一座被白雾包裹的天下。李寻道说道:“此为流宇天下,居住流宇三十六神族。此族人数稀少,但各个实力强大,不可小觑。这座天下地势蔓延,不比扶摇天下小。”
李长笑不语。李寻道再道:“那神族素来高傲,虽说向不理会俗事,极少外出流宇天下,但我曾去过流宇天下,对其内神族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他们虽是人形,却皆生异体,有头生两角者,有额生竖眼者,有背长羽翼者。皆自诩神族,性情高傲。不过也没甚么了不起的。族内上下,无一人可拦我,无一人是我对手。”
李寻道声音一沉:“但据我推算,流宇天下,实已暗暗生了亡我族之心。最近正谋划计划,只待实施,我族必将万劫不复。步入洪荒后尘。只我修为耗去七八,再难如从前那般,将流宇彻底倾覆。可怜我人族,多灾多难,强敌环绕,又可怜我李寻道,纵有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却难再力挽狂澜。唉。”
李寻道说道:“哼!虽难将流宇彻底倾覆,但我却自有办法,将他等尽而灭之。此事需有极恶宗帮忙。只唐深老啦…这厮背着我,偷偷买了寿元。如今境界只能勉强维持合体初期,灵气更是早耗去大半,不堪重用,不堪重用,万幸的是,兄弟!你来了!”
李长笑本对李寻道深信不疑,认为他深谋远虑,所做一切,看似荒唐,却自有其深远道理。但如今已见端倪,李寻道或真患病而不知,心情复杂难言。说道:“你说流宇存有亡我之心?”
李寻道说道:“不错,千正万确。”李长笑道:“如此推断,可有证据。”李寻道道:“并无证据。”李长笑又问:“可有依据?”李寻道说道:“我演算天地所得,可能算依据?”
李长笑道:“算不得依据。流宇天下向不理会俗事。自个内部斗争,尚且一团浑水,如何会有灭亡我族之心。”流宇天下向不给外人入,李长笑自未去过。但千百年来,听过的传闻却自不少。
流宇神族相互争斗,不死不休。落败的神族部落,若非举族臣服他人,便是举族迁出流宇。从此依附其它天下。倘若运气好,在海中觅得一座岛屿,便在岛屿中永世生存,静待日后杀回流宇。
故…流宇天下虽与外界隔绝。但内部斗争情形,却可通过流散在外的众神族得知。并非什么秘密。李寻道说流宇包藏祸心,本便大有矛盾。且流宇天下与扶摇天下间,隔着一座山海天下。
流宇众神族,实不必跨过无尽山河,非得来针对扶摇天下。李长笑猜测,李寻道修为逸散,导致病症加重。或是道理扭曲,巴不得再掀两族内斗,死伤无数。
是何心态,李长笑怎能知道。直言道:“李寻道,你可知自己病了?”李寻道道:“病?我怎会病?”李长笑道:“有一种名为长生病的病症,可扭曲人之道理。你便是患上了此病。”李寻道眉头一皱:“你说我疯了?”又道:“还是你不愿加入极恶宗,不愿接替唐深位置。理解,理解,我且去寻他人便是。这世上尚有些合体境的老家伙活着。他们寿数也该到了。再不动动筋骨,真得将那身修为带进棺材不成?”
李寻道道:“你走罢,你走罢,害我空欢喜一场。也忒无趣,你既不帮我,我便不忍你这兄弟了。”李长笑凝视李寻道,沉吟片刻,沿山道下山。
路上心事重重,李长笑此次上山,一是想探清李寻道状况。若见他状态清醒,便尝试与他共商解决之策。二是再一番确定,那长生病源,与李寻道到底有无干系。
一见李寻道,一切心中已然明了。前后两次相见,李寻道变化极大。身上虽未起异症,但他毫无依据,便诬陷流宇天下。欲再起争端,此事几乎可坐实李寻道道理渐渐扭曲。或许心意本是好的,但所行之事…怕是要祸乱天下,不知又掀起多少伤亡。
李长笑本想与李寻道,坐下商谈解决良策。但见李寻道这般状态,自也打消此念。此刻独自下山,满心疑惑忧虑。想着全天底下,李寻道疯了,只怕带来的灾祸…远比那洪荒、鲛人恐怖数倍不止。
洪荒虽强,鲛人虽狡,却尤有制敌之策。假若洪荒降临,人族五位大乘,加之昆仑助阵。纵使不敌,但却仍有反抗之力,有周旋余地。但李寻道病得突然,他或许一心向圣,但那无意间的作乱,恰恰是最为骇人的。
李长笑捏着下巴,深思熟虑,却想不出好办法。思来想去,能制约大乘者,只有大乘…南老佛年岁已老,灵气早已干枯。道行虽深,但已非李寻道对手。极帝、北神武、苏轻眉三人或有实力,但神出鬼没,早不知去了何处。
第907章 寻大乘相助
李长笑正行下山道,忽听耳边两声厉啸,周遭灵气躁动,显是有人突然袭杀,且所施术法不弱。李长笑不必回头,便只一左一右有人袭来,一人施展“大天悲风掌”,一人施展“势罩天地拳”,这天招一天、一地,气机锁定,天地无形之势化做囚笼,让人躲无可躲。李长笑一动不动,任由一那一拳一掌打在身上。轻轻一震,伤势顿消,更为神乎其神。不得那突袭的二人反应,李长笑身影一晃,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站在十余丈外的翠竹上。
李长笑问道:“好端端的,干什么杀我?谁派你们来的?”两人道:“哼,你非明主,若不杀你,大计定毁。我们留你不得。”
那两人身披黑袍,修为自是不俗。练虚一境已可做到收放自如。此地乃万仙峰,底下便是万仙城。两人袭杀李长笑,威势并未弄得太大。但威力自是不俗。只不在于破坏草木岩石,而集中于摧毁敌人生机。
两人对视一眼,虽惊讶于适才一拳一掌,分明打实了李长笑。却不见他负伤,不知被用什么手段化解。但箭已在弦,岂有不发之理。两人各自提气,分从左右两侧杀来。去势甚强,几乎眨眼间便到跟前,叫人心颤。李长笑见对方咄咄逼人,心中微怒,轻轻一甩,白色衣袖忽然变大变宽变长,“啪啪”两声打在两人身上。两人眼睛一翻,几乎昏厥,重重摔在地上,不省人事。这简单两袖子,可蕴含数种妙法,伤人于轻描淡写之间。
这二人均为极恶宗门人。
原来,唐深不知李长笑、李寻道两人,在山顶上不欢而散。误以为李长笑已取代自己位置。心中生起难言悲愤,但不敢怨恨李寻道,只得宣泄李长笑身上。故而怂恿手下袭杀。
唐深见两人落败,忽然跳出,骂道:“好个坐享其成者,我岂容你放肆。”携手十余名极恶宗门人,一齐奋勇杀来。这十余人中,唐深为合体初期,其余十多人尽皆练虚修为。一齐杀来,威势甚是骇人。
杀势震天,李寻道稳坐山顶,本该出言制止。但却默许极恶宗行为。李寻道淡淡道:“既不听我号令,便是扶摇不定因素。此人修为甚深,留之何用?”更使出几缕灵气,为那杀势造势。
李长笑对唐深等人合杀,本不大在意,抬手即可化解。但忽觉其中气势变动。眉头一皱,知晓李寻道已暗中出手。心情凝重:“李寻道已病入膏肓而不自知。从前的他,欲成圣人,又怎会暗中出手?”,当即全力抵御。李长笑修为虽不弱,但若与李寻道比,尚有极大差距。一时间竟招架不住唐深等人的合围攻杀。几番较量,李长笑更加断定,李寻道对自己杀意愈发浓烈。到最后不做隐藏。那唐深等人只是他施术的手足媒介。李长笑实已在与李寻道较量。李长笑越斗越心惊,第一次领略圣人风采,果真不俗。寻常术法,从他手中用出,自然而然便有差别。但更知圣人病重,天下真真危矣。救世之人,亦可能实在灭世。
李寻道越斗也越心惊。不料世上有人,竟术法精深至此。两人虽相差大境界,但李寻道前些时刻,颠覆天地,损耗已是极大。这当口又不愿全力出手,故呈现焦灼不下之势。
他一窥李长笑骨龄,竟发现此人不过几千岁。天赋不差自己多少。他六欲淡泊,心中并无妒忌,但道理扭曲,见李长笑一身造化已经这般不凡,无形间杀意越来越强。只差亲自出手了。李长笑大感不妙,施展真假一道遁逃。李寻道出手拦截,却发现拦他不住。真叫李长笑逃了。
不消多久,李长笑闪出了万仙城,又飞百十余里,在一座山头停下。此时正是深夜,月明星稀,晴空万里。今日云层甚少,抬眼望去,可看得很远很远。群山万壑,树木苍翠。确是幅一览众山小的美景。但李长笑却斟酌着眼前大麻烦。
其实长生病肆虐,独独李长笑可置身事外。他本可专心修行,不必理会这团乱麻。但偏偏是他操心最多。若说能从中谋取什么利益,除了修道感悟、人世感悟外,便再一无所获。全只为随心而已。
李长笑心想,此事大大麻烦,既从李寻道身上不得解决。便去寻一寻北神武、苏轻眉等大乘。极帝亦正亦邪,怕绝不愿摊这浑水。李寻道对北神武、苏轻眉有恩情,两人理该管管。李寻道倾覆洪荒,消耗已属巨大。两尊大乘若愿意出手,应是不难。
想通此节,李长笑立有目标。但细一琢磨,却又不知北神武、苏轻眉在何处。苏轻眉兴许好寻些。她是万合山庄之主,总归有些寻她的线索。但北神武当真销声匿迹。
那日鲛人族议和。李寻道、苏轻眉均在场中,独独北神武没来。此事大不合理,南老佛灵气损耗太大,加之年岁苍老,故有不来之理。极帝善恶未分,这等事情,他自不参与。但北神武、苏轻眉、李寻道三人且算交好,他又因何不来…许又是不能来?
李长笑忽是一顿,心想…北神武与李寻道接触频繁,或许早便觉察李寻道有异呢?李长笑随手捏着几颗石子,变成铜板模样。在掌中卜算起来。
掌中乾坤,蕴含天地之理,既是妙法,亦是卜算神招。这一卜算,顿知北神武位置偏北,似在极北之地。
李长笑想起,极北之多,极夜降临时,曾有一老者一直跟随自己身后。如今一想,天下间能有这等修为者,不过几人而已…或那名老者,便是北神武?这般一想,顿觉大有可能。当即御剑赶赴极北之地。
第908章 隐患
李长笑御剑遁飞,一瞬便已是百余里。万仙峰上,李寻道见李长笑离去,怒骂道:“忒自私,忒自私!”
……
极北之地苦寒。李长笑御剑飞半余日,气候变得寒冷,空中飘起雪花。李长笑朝下方远眺,见前方不远,便是无尽的雪地,白茫茫一片。阳光如此一照,宛若一面巨大的白镜,射的眼睛生疼。
李长笑落将下去,在风雪中慢行,这儿已是极北之地,常年风雪肆虐,从不见断。李长笑恐李寻道又有下一动作,无意间将扶摇天下,带入万劫不复境地。故片刻不曾耽搁,直接神识扫去。
极北之地常年风雪,方圆千百里实无差别。许是李长笑运气不错。入极北之地不出三日,便天色骤暗,迎来极夜。那寒冻直碾人骨头,李长笑一人在极夜中独行,果是不久,身后隐约出现一道身影。
一个枯瘦老人,跟在李长笑身后。李长笑如今修为已深,从前看不清这老者深浅,只道是极夜中的妖邪。如今再看,这那是甚么妖邪。而是当时五位大乘之一的北神武。
两人刚欲开口。北神武莫名袭来,他速度极快,一步一步踏来,传出空间破碎的声音。扶摇五位大乘,独独北神武一位体修强者。李长笑怎敢托大,与他近战。只得拉开距离,且战且退。
李长笑找寻北神武,虽愿取得联手,商讨李寻道事宜。但来时便也想起,北神武大不正常,料想或“弄巧成拙”,不但毫无帮助,反而会有场大战。
但还是来了。李长笑术法齐丢,但那北神武看似枯瘦,实则精炼,术法攻击只能破其皮毛,难真正伤他筋骨。李长笑纠缠片片刻,便真切领会了大乘风采,知晓自己暂时并非敌手。但北神武神智似乎不全,李长笑凭借术法之妙,保住姓名却是无碍。
如此这般,一追一逃,纠缠三日。北神武体躯一震,散发古黄色光晕。相传北神武不会术法,专心修研体魄。将体魄修到极致后,体内自然而然滋生浑元神罡。这神罡护体,万法均伤不得其分毫。
见到这招,李长笑这才断定,这位老者确是北神武无意。堂堂一尊大乘强者,躲入极夜里…此间之事,李长笑纵不清楚,却多少可猜出一二。
北神武忽是停手,口中道:“你…来了?”他话语沙哑,似遇故人,看向李长笑。目光却不在李长笑身上。不消多久,黑暗中,一道身影走来。是一名高挑女子,眉心生有异纹,美艳难当。她一出现,风雪顿静,她与李长笑擦身而过,直直走向北神武。
此人正是苏轻眉。
原来不止李寻道在寻北神武,苏轻眉亦在找寻。北神武看到苏轻眉,似片刻恢复神智。两尊大乘全当李长笑不在,寒暄了起来。李长笑收了长剑,后退数步,静静看着,心底琢磨到底是怎么个事。
这两尊大乘的话语,全被风雪吹走,似有意不被外人知晓。李长笑听不清楚,就这么静静望着。过不多时,似谈话有了结果,苏轻眉忽一指点在北神武额头上。北神武眼睛一翻,仰面倒在雪地上。
一尊大乘,竟又这般无声消亡。苏轻眉忽朝李长笑说道:“他遭李寻道戏弄,愤恨之下,神智不全,躲入极夜中。我了结了他,也算最后帮他一回。”李长笑道:“戏弄?”苏轻眉问道:“你叫何名?有如此修为,我此前怎从未听说过你?”
李长笑将姓名如实告知,随意寻一此前隐世不出的缘由搪塞过去。苏轻眉生性多疑,但出身根脚,在灵气枯竭后又有什么打紧。倒也并未追问,说道:“方才大战,我全看了,同境界之下…你怕不在我之下。你很不错。”李长笑道:“不敢。”
苏轻眉犹豫一二,还是将此事告知。原来,北神武在灵气枯竭后,早便在研究变法。后来李寻道夺下天道残片,北神武便借之一观。他悟性本不如李长笑,但走得是体修。虽说体、法修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但北神武的修道见解,与李寻道、苏轻眉、南老佛等人有极大不同。这一瞧,顿给他窥出了些名头。
他似乎窥到了一丝,强逆天地的路子。于是闭门苦修。没有成果,便寻李寻道、苏轻眉探讨。二者均觉得,这一强逆天地的路子,虽有分一之可能,却甚是渺小,代价太大。
上一篇:成人仙综:碧瑶求饶,陆雪琪倒贴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