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台风校长
扁祸所说应是无错。他实早已染病,越接近根源,便越是明显。那怪病便越发难以琢磨。李长笑弯下身子,附耳过去。扁祸慢慢凑近,笑道:“你还真想知道啊?”发出一声怪笑。
李长笑道:“真想知道。”扁祸道:“嘿嘿,那便告诉你。”眼中时而清明,时而混沌,时而乖戾,时而烦躁。但每谈及病症,便总能滔滔不绝。
扁祸说道:“我百年间寻访各地,这怪病之根源,虽未彻底弄清,但实已猜到一二。从前我不修术法,修为虽高,但对修仙之道大不了解,故始终难窥尽此病。这百年间我拜访宗门典籍,嘿,不想在修道上,天赋甚是不错。那甚么极难的术法,极深奥的修行要义,我看个几遍,便也了然于胸。对修行一道越发了解。我知晓此一病症,与修行有关,是故从修行研究而起。”
李长笑暗暗道:“与修行有关?”此话他只在嘴边嘀咕。扁祸听去,顿时怒骂道:“闭上你那臭嘴,且听我自个说。”李长笑识相闭嘴。扁祸又道:“你说的十八狱我去看了。那孽缠身亦是同理病症。佛门讲究戒律,违背戒律者,修行出了问题。修行道路被扭曲,自然加之灵气枯竭,那孽缠身更为扭曲,自然更为难缠。这种病症极容易传染给修为低者。是因为修为低者,崇敬修为高者,极容易被其一言一行所影响。有道是‘传道’‘传道’,便是从高处传到地处。若把人比作高矮不同的山峰。那道便是一条条自高向低的河水。”
“上位者的道,自然无时无刻影响下位者。那孽缠身患病之人,修为极高,自然一下子便传染了。这种传染病症,实不常见,但还是有之。”
扁祸又提起曾经“七星毒尊”的七星蛇。告诉李长笑,七星蛇之毒之所以无解。是因为此类蛇,悟性极高,境界极高,但道却说不出的空。它的道经过下位传染,污染了他人之道。自然叫中毒之人非死不可,绝无可救。
李长笑道:“如此说来,这长生病,孽缠生全是一种病症?”扁祸摇头道:“曾经的曾经,是同一类病症。但不能说是同一种病。”
扁祸说道:“那孽缠身是佛家病症,佛家弟子,不信因果,不信佛门之人,便不易染上。但长生病…曾经只有修士能染。如今数次演化,这种演化我亦不好说清,但已经不止传染修士,你定也发觉,沿路患上怪病之人,数之不尽,且还在传播。”
李长笑眉头大皱。扁祸笑道:“长生病、孽缠身是同一类病症,又并非同一种病。便是说,病源之人不同,病因不同。再简单了说,那孽缠身的病源,说到底不过是一寺庙里的和尚。但那长生病的病源之人,可是比他厉害得多的大人物。”扁祸嘎嘎而笑:“如何,你可猜出何人否?”
李长笑忽生冷汗,想到某一道身影,问道:“五位大乘…除那北神武外,灵气枯竭后,我皆见过一面,均不似得病样子。”
扁祸说道:“你别插嘴,且听我细细道来。你给我提供风雪尊者线索。我去了雪宗,把风雪尊者底细查了个通透。他外出执行任务,面见何人,皆一目了然。但不好确定何人是异病起源。于是便一地一地探访。”
扁祸说道:“我探访多处,独独倭国被风雪尊者传染,留下那病症。倭国那病症实是算轻的。这怪病便好似一条分叉极多的大树。越接近源头,病症便越明显。倭国、风雪尊者都是树枝的末梢,都算得轻症。但那轻症都叫人束手无策。着实可怕,着实可怕。”说罢拍了拍自己胸脯。
扁祸又道:“最后探寻一遍,收获多大不见得,却白白惹来一身骚。呸!浪费我好多时间,你日后有空,最好替我去剁了那三混蛋,将他们碎尸万段,剁成肉泥!”李长笑不语,深知此病会影响人之心智。不…不只是心智,而是会扭曲人的“道理”。一个人行事作风,自有自的“道理”。便是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人,行事亦是有自己的“道理”。或许这道理,常人所不能理解。但确实存在。
但此病渐渐扭曲人的“道理”,行事、言语愈发趋向不可琢磨方向演变。扁祸说道:“但这一趟,却不算白走。我听那倭族三天尊说,那风雪尊者曾与三人交好,时常对坐饮酒,闲谈杂事。大抵是风雪尊者患病前后。他曾去听了某位大修士讲道。”
扁祸说道:“当时我便想…‘呀!那位大修士定是源头了。’但我再去追问,那三天尊却要我著写医书,用医书来交换。我不受那气,自然不坑,后来使了些诡计逃脱。但线索却又断了。后来…我听说凌天皇朝又浮起来了,我想起你说的长生洞。”
第900章 偏不如此
大余国,兴邦城的那日夜谈。扁祸、李长笑敞开心扉,聊了许多。李长笑对怪病本无兴趣,但历经长生洞一事,印象深刻,从未见过这等怪病,竟能使人肮脏至此,自那时起,便已时时留意。扁祸身为神医,对世间怪病本便十分感兴趣,越怪越欢喜,越怪越想医,又历经蜈蚣谷中,风雪尊者求医一事。
两人心中皆有执念,自然一拍即合。李长笑将所有疑惑全盘托出。一同分析。便是那一夜,让扁祸拟定探病方向。第二日起,便连什么鲛人、南海战役……全不顾了。一人一行囊,前去探查怪病之因。
只扁祸先去的极北之地,找寻雪宗遗迹。这一去便是十几年。等他出了雪宗时,凌天已被海水吞没。那长生洞一直耽搁。
扁祸说道:“你所说若是为真,那长生洞…定然是最为接近长生病源头的。于是我便搭乘舟船,赶赴凌天,来到你所说的曲龙江,这里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但我人生地不熟,一座一座山找寻,也忒耗时间。万幸还是寻到长生洞。”
“我推开堵住洞口的石头。怎洞里走一遭,当真又惊又喜。这洞五毒俱全,剧毒之物数之不尽。顿叫我想长居此地。但我呆得不久…后背便开始泛痒,接着长出一颗颗眼疮。这怪病我尝试医治,岂料…这一医,后背的眼疮更加密集了。我才惊觉…我的‘道理’已被扭曲,医道再难救人。”
李长笑心道:“扁祸神医已是天下第一神医,倘若他都治不好此病症,那这病症当真便是无可医治之绝症。此病虽不至死,但染病之人,与死无差。”问道:“扁祸神医,难道此病当真无治?”
扁祸不怀好意一笑,说道:“嘿嘿嘿,当然有,当然有。你伸头来,我告诉你。”李长笑伸头过去。扁祸说道:“就不说,我好不容易悟出的方法,凭甚么告诉你。你想超越我,夺去那第一神医的名号么!”李长笑眉头一皱,知扁祸的“道理”已被扭曲,行为做事间,已不能以常理衡量。
李长笑心中想着,不幸中万幸,听扁祸所说,这怪病还算有法可医。扁祸说道:“这治病之法,你休要去套我话。我决计不会多说半句。嘿嘿,我偏偏要留这一怪症,叫世人无可奈何,叫世人念我神医,但怪病源头,我却可以给你线索,叫你去见见那桶了天大篓子之人。”
扁祸说道:“这长生洞亦不是‘长生病’的源头。但距离源头,已经很近很近。再进半步…便已是源头。”李长笑心中已有推测,但还是问道:“源头是谁?”
扁祸答非所问:“风雪尊者患病前,曾去听一位大修士讲道,虽染了怪病,却是末流轻症。这长生洞洞主,不过化神修为左右,却是染得重症,最接近病源。这正常而言,是决计不可能的。按理说来,那长生洞的洞主,一开始连染病资格都没有。除非…除非与那病源之人,有莫大关联。”
扁祸说道:“呵呵,更详细的情况,只怕你已经知道。你且出去吧,我便不明说了。出去前,帮我将洞口堵好,此生我再不出洞,此处便是我长居之地。”
……
李长笑行出洞穴,用巨石封堵洞口。心中默默消化信息。其实诸多信息,他早便已经知道。甚至早便隐隐有猜到。
附合扁祸口中所说的大修士……
举世只能寻出一人。
举世也只有此一人。
自然便是一人颠覆洪荒天下的李寻道。
盘龙宗掌门乃亲道之人,道法悟性可称一绝,但偏偏修为寸步难行。这世间亲道之人何其之少,李长笑所见,也不过三人而已。第一:李寻道,第二:赵青,第三:盘龙宗掌门。凡亲道之人,只不半路夭折,定然修为极高。盘龙宗掌门修为却早早停滞不前,此事早因李长笑怀疑,如今已全然想通。
只因他并非全人,不是完整之人,先天已有缺憾,纵使悟性再高,再为亲道,修为定将止步。昔日李寻道斩下七情六欲,那多余的情欲化为人形,化做盘龙宗掌门。
那盘龙宗掌门诞生起,便崇敬李寻道,时常去听其讲道。
十八狱下,李长笑曾遇到一条古怪的衍生生灵,一条丑陋,长满瘤子的蛇。此蛇是孽缠身病源之人悟清,日日研读佛法典籍,久而久之衍生出的生灵。
悟清染病后,那衍生生灵也起异症。想必与李寻道、盘龙宗掌门之间同理。李寻道染病后,盘龙宗掌门亦是起症。故…盘龙宗掌门的怪病,更为接近真正的源头。
只李寻道道法高深,即便染了病症,一时半会也不会起异。甚至他自己都不曾觉察。但盘龙宗掌门因起牵连,那病症愈演愈烈,已变得十分骇人。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李长笑便既想通。最近扶摇天下里,又流行一种延寿之法,名为“忘道长生诀”。那武海棠夫妇,便研习过此一术法。此术旨在忘记大道,换得寿元。
与之前的“邪神买寿功”无甚差别。或者说更为精深,更为巧妙。李寻道怕是早已研得此术。打从一开始,变法一道他便不抱有幻想。
一切算计,将洪荒覆灭后,便率领余下的修士,忘道长生…熬到下一次灵气复苏。只要有一人能熬到灵气复苏。那道便算是传下去了。
李寻道算计之深,叫人赞叹。李长笑道:“李寻道虽已染病,但行事算计间,却丝毫未有影响。我将此事告知,说不得可一起商量解决办法,若得他相助,此事应不至无解。”
但忽脚步一顿:“此病会扭曲人之道理,使人患病而不知。明该如此却偏不如此…李寻道当真没有丝毫异常么?”
忽然想起一事。
那灵气枯竭之初,神算宗演算天地,得知此次灵气枯竭,漫长无期。
但…却又是何人告诉天下,这场灵气枯竭,只会持续不过百年?
是道宗魁首李寻道。
第901章 各有其损
李长笑越琢磨,便越觉不正常。神算宗算无遗漏,早早便算出灵气复苏,遥遥无期。但李寻道却对外说,此危机只维持百年。
那百年间,不少修士听信他言论,不珍惜灵气,四处滥用。或寻仇,或劫掠宗门财宝,或与人拼杀,或四处征战…全统计下来,损失实不算小。
李寻道若真染病,怕是染病而不知,他修为最深,症状却又最重。李长笑想着,李寻道立志成圣,斩七情六欲,只留欲根,修行天资举世而无二。这等人未来有机会,问鼎更高境界,真有圣人之姿。但其修行太快,只怕早便有心魔滋生,只这心魔十分隐蔽。这心魔在讲道途中,无意间传给风雪尊者。使得风雪尊者染了心症。
后来灵气枯竭,大道无望。对世人而言,不过失去了修行机会,少活些年岁。对修士而言,亦不过停了步伐,却仍有几百年、上千年寿元可守着。可对李寻道而言,他失的是成圣之机,失的是问鼎前无古人,后未必有来者的更高境界。
这损失又怎是旁人所能比。李长笑忽然醒悟:“我只道灵气枯竭,世间修士皆无望。损失皆一般大。但…今日方知,这灵气枯竭,全天下的损失,加起来也比不上李寻道,也比不上那道宗魁首。”
李长笑喃喃道:“我不以天下荣耻来看,单以个人损失来看。”
“筑基修士,修行伊始,便遇灵气枯竭。固然叫人惋惜,但刚踏修行一途,并未真正领略道上风光。金丹修士,已经行数步,灵气枯竭后,虽亦惋惜,但比筑基修士好上许多,至少有悠长寿元可用。”
“元婴修士,已在修行界摸爬滚打许久。天赋、潜力均自己清楚。何人能在进一步,何人终身止步于此,想必自己了然。灵气枯竭,固然叫人痛心。但多数人本便该止步于此。”
“化神修士,已是当世高手,寿元悠长,各宗门的中流砥柱。灵气枯竭,确实损失甚大。少了晋升练虚之机会。练虚修士,便更不必多言,真正有潜力入合体者,寥寥无几。多数修士穷尽一生,只能停留练虚一境,再寸步难行。如此看来,灵气枯竭,对练虚修士反影响最小。置于合体修士…这一层十数二十多人罢了。有资格入大乘者,怕是更少更少。灵气枯竭与否,大多合体修士,都会停留原本境界。”
“至于五位大乘。南老佛本便苍老。大乘已是极限。苏轻眉、北神武虽然厉害,但亦需李寻道拉上一把,才证得大乘之位,本便有取巧成分,故三者天赋相差不大,只怕再进一步大不轻易。灵气枯竭与否,对三人来说,不过活得长短罢了。他们已经窥过最高的山峰,是故更为淡然。极帝…神秘,但我曾见其一面,白发苍苍,亦已年老。比南老佛稍年轻些,却也相差不大。独独李寻道…大乘巅峰修为。”
“灵气枯竭,他失的是切切实实的证道更高的机会。此间损失,又怎能一概而论。又有谁人不在乎?若非李寻道主动告诉我,他已大乘巅峰,我又怎能想到此处。”
李长笑全只是理性分析得失,并无小觑天下英雄的意思。正因为他觉得天下英豪,各有各的璀璨,才一直不曾想到此节。
如今经扁祸一番点醒,方才知道,同是面对灵气枯竭,但不同修为、不同地位、不同前景见,损失天差地别。其中落差,亦是天差地别。李寻道损失之大,实不可估量,不可比较。灵气枯竭,本便是世道变坏,更易扭曲病症。那久香寺悟清的孽缠身,也并非直接患染,而是从恨缠身开始,自灵气枯竭后,进一步演化,恶化,最后变为诡异的孽缠身。
李寻道的长生病同是此理。只病源之人,能耐不同,影响程度,缠人程度亦是不同。
李长笑设想,李寻道或许早在灵气正式枯竭之前,便已经窥到了一二端倪,猜到自己大道无望,从而不知觉中染了怪病。彼时正好有场讲道,道场中有风雪尊者。
当时这怪病并非与人便染。但风雪尊者忒倒霉,无意间却是中招。当时灵气并未枯竭,风雪尊者染了此病,寻求扁祸医治。但确治不得好,也自知修行无望,无奈之下,设计夺舍换身。可惜不等计划成功,灵气枯竭。一代枭雄便此死去。
李寻道染病而不自知。此病初时症状不显,只是在某些时刻,影响一二人之言行罢了。李寻道修为甚高,无意间全然压下,自然无人觉察。
待灵气枯竭后,此病影响愈深,李寻道自知大道无望,打击定然最大。全天下便属他损失最多。他本该可在进一步,他本可再进一步。但灵气枯竭,全然化做泡影。他道行扭曲,病症再进一步。
盘龙宗掌门,乃他七情六欲所化。受其影响,自然滋生异病。如此一来,长生病雏形便在此地形成。讽刺的是,李寻道这病源之人,因修为极高,反而平平常常,看起来并无异样。
他或许不知自己已染怪病。仍在殚精竭虑,为天下算计。但这份算计中,参杂了几分“明该如此且偏不如此”的行为,外人便极难知晓。例如凌天当真非死全不可?
极恶宗化身农人,数百年来收割众生,当做筹码。数以千万计的人散生,此中究竟有几成人,是不必去死的。
李寻道有没有有意纵容极恶宗作恶。
这些都未可知。
(有个老表结婚,请假去喝喜酒。这段时间更新有点不稳定,还请看官老爷们见谅见谅哈。
其实写到这里,已经算是中后期,甚至是后期了。我更得慢些,换个角度说,也能陪大伙们久些。至少不会断更哈,正常而言是两章,就算再忙,我也会抽时间码一章。其实也想抽时间码些存稿,但一来,越到后面越不好写,二来,也是精力有限。)
第902章 老道仙师
亦或者说…洪荒降临,本还有百年。这百年间大有许多方式,或可更为平和筹备“倾覆天下”的筹码?
此事已经发生,对错实难追究。李长笑不愿多想,他向来不求甚解,一件事情,并非非要理清所有对对错错才可罢休。只如今却有一局面,不得不面对。
李寻道的长生病…似有演化了。长生病本只传修士,如今却连寻常凡人亦有感染。李长笑斟酌片刻,还是打算再上万仙峰,去见一见那道宗魁首。
李长笑叹一口气,搭乘小木竹筏,离开了盘龙宗,离开了长生洞。离去前,他回首望去,见那洞窟的通道紧闭。那一代名扬天下的神医,在追寻长生病的途中,葬在了长生洞内。
李长笑本该追问扁祸,长生病的医治之法。但自知无望。一但染了长生病,人之道德,人之思绪便是一团乱麻。梦境说到底,是由人之心念生起,人的主观感受一但有所变化,李长笑窥探到的梦境亦会随之变化。
扁祸此刻的梦境,该是白茫茫的纸上,爬满了黑色的蚂蚁。除此之外,再难看到他物。除非扁祸愿意告诉李长笑治病之法。否则强问…准是无用。
李长笑想着…若真到某些最糟糕的时候,便自己去寻那治病之法。扁祸能寻到,他纵使医术平平,定也有一日能寻到。他乘坐江水而下,不需船桨,那江水自然托着他而去。
李长笑轻抚江水,喃喃道:“兴许…这世道会变得更可怕,你因果了却,反倒更自在了。”那江水缓了几分,似在回应。
这曲龙江上,两岸风景如旧。猿鸣阵阵,似山中有人恸哭。远处一小木舟上,有一游客潸然泪下,用衣襟擦拭眼泪。
李长笑的小舟自然靠去。李长笑问那游客,无缘无故,在哭甚么。那游客告诉李长笑,他听说这儿有仙师,专门售卖仙丹。他千里迢迢而来,带来了万贯家财,却没能买到那仙丹,空手而归,自然要哭。
李长笑当即奇了,又问那游客,欲买仙丹何用?是家中有大病,还是遇到什么难题。这世上“仙丹”“仙丹”虽多,但江湖骗子更多。没能买到,说不定凡是运气好,没有遭骗。
一番言语安慰,哪知不起效果,反将那游客惹了恼来。那游客一浆子打在江面上。“噗嗤”一声水花四溅,洒湿李长笑衣服。李长笑无奈一笑,不与他计较。那游客划着桨离去,曲龙江上又只余李长笑一人。
他仰靠在舟头上,一口一美酒,始终若有所思。这天下如若全是疯子、病子、癫子…他游历天下,行走天下,却也没甚乐趣了。
李长笑喝的半醉,便想着这怪病,实比甚么洪荒天下更为棘手。那洪荒天下虽然厉害,但武力总能解决。他只需朝上走,自然而然迎刃而解。偏偏这怪病…他大无思绪。
李长笑忽又一想,如果自己所推测的一切,均是为真。那后果只怕更为严重些。李寻道曾夺过天道残片,参悟残片颇有收获。这一过程,是否加快、加强长生病演化,实未可知。
更想…李寻道与南老佛、苏轻眉等人时时接触。那长生病是否已暗中传染给他等,实不好妄下定论。李长笑想着,若是传染了,那南老佛等人定难觉察,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身染怪病。但没传亦有可能,他们修为本便已经高深,对此病有一定抵抗力也未定。
李寻道染病而未发症,便说明修为越高,抵抗力应是越强。李寻道虽是病源,但他反而是病症前期,设置只能算初露端倪。并无盘龙宗、长生洞中等人严重。
思来想去。李长笑上了岸去,忽听一老道,手持黄卦,在前面吆喝:“买仙丹喽,买仙丹喽,新鲜出炉的仙丹,好不易炼制的仙丹。”
不少人围在身侧,议论纷纷,一片嘈杂:“呦,这仙丹成色不错,几钱一枚?”“我家娘子就好这口。用来泡水喝,啧啧啧,那滋味,和登仙似的。”“这仙丹我要了!”“我要了!先给我!”
那老道骂道:“一群呆麻子,呆麻子,想吃我仙丹,大不够格,大不够格。”眼睛转溜一圈,瞧见李长笑,喊道:“那小子,你给我二十钱,仙丹便是你的了!嘿嘿。”
李长笑过去一看,那老道手中拿着一颗乌黑药丸。李长笑真给了二十钱,将那药丸乘放在掌心,细细观察。
这药丸呈椭圆形,表面黏糊糊,散发不少汗水浊臭。李长笑骂道:“好啊,二十文买了你身上臭泥。我李长笑虽不在乎钱财,但也真没做过这等亏本买卖。”掰开药丸,见污泥中包裹着一枚紫色脚趾甲盖。
这丹药,那老道用身上污泥,与右脚趾甲盖所炼制。就这般,还有无数人求而不得。李长笑一叹,这世道也是愈发趋向癫狂了。
许是李寻道一掌倾覆洪荒。但灵气随之逸散空中,间接影响了扶摇的万民。部分人开始逐渐受此影响,渐渐染了怪病…
李长笑加紧步伐,离了凌天皇朝,径朝万仙峰而去。
第903章 似疯却未疯
李长笑来到渡口,乘舟离了凌天。万幸沿路所见,仍是正常人居多。虽说怪症病人时能见到,但整座天下的秩序,仍能维继。
这渡口名为“万重渡”,江水浑浊,江内有万余个漩涡。需要船家高超掌舵手艺,方可安然渡过。此中虽有凶险,却实难影响到李长笑。
李长笑独行七八十里。觉得如此太慢,便御剑乘风飞去。随着升空,视野渐大,万物变小。那高山不过小疙瘩,那来来往往,散布各地的行人,亦不过是一小黑点。
扶摇天下很大,纵使御剑飞行,已久难飞到尽头。但已比从前小了近乎十之一二。疾风从身侧吹过,李长笑穿的乃是宽松长袍,风一吹来,便鼓鼓当当,呼呼作响。李长笑捏住袖口,盘腿而坐,这才没让风吹入衣服中。
如此飞了三两时辰,天色悄然黯淡。一轮残阳西去。余晖洒满天下,入眼所见,万物都镀一层金黄。美不胜收。那残阳本隐退极快,但李长笑亦是朝西。恍恍惚惚中,看那残阳几个时辰。
万仙城热闹如旧。李长笑在城外七八十里地,下了飞剑,落自城外驿道,沿路行去。万仙城繁华,城外百十里地有极多村镇分布。
李长笑落地时,刚是正午。太阳虽烈,行人却自不少。那农家汉子,载着刚熟的青蔬去城中售卖。李长笑闲着无聊,便随便寻一汉子,与他唠起了家常。多是打探家中有几个儿子,婆娘凶否…一类。
一来二去,自然熟悉。李长笑便又问起,最近村里可有怪事。可有怪病。这一问,那汉子立时起了疙瘩,还别说,他们村里,确有一件怪事。
那汉子告诉李长笑,他们村本是“刘家村”,家家户户都是姓刘。村子上下还算团结,平日里互相帮衬,日子不算富裕,但自给自足,幸福得很。可前两年,村长一次种完庄稼,瘸一只脚回来。村民只道他不知在何处摔了一跤。也并未在意。那知之后,那村长又一次外出,右脚足底,长了颗红黑色的皮泡。
那泡子一戳,便流出粘稠的脓水,但不用一晚,便又重新长了回来。无论寻何处神医,都无任何作用。村里人着实弄不懂。有一日,那村长忽发怪叫,竟拿斧头把右腿砍了。本以为这边能好。
那知…右足断了后,那皮泡阴魂不散,竟又长在了左脚。那村长经此一事,彻底疯了。
那汉子说起此事,初时心有余悸,后来越说越起劲,再后来便是幸灾乐祸,时不时“嘿嘿”“哈哈”一笑。
李长笑观他行路姿势甚怪,右足踩地时总用不上力,似也跛了。便出言提醒。那汉子眉头一皱,便是怒骂:“晦气,好晦气!开这种玩笑,有娘生没娘养,祖坟遭刨,祖坟遭刨!”追着李长笑骂了一路。
说着还解下鞋子,要和李长笑证明。但见其足底确实起了密密麻麻皮泡。与那村长初症极像,八成染了同种病症。但那汉子患病不自知,只当做寻常皮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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