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台风校长
修士的求变之峰。
李长笑静静望着,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此又过数日,每日城中闲逛,每日城中寻乐,逗弄逗弄孩童,赏赏花。
求变七百一十年,一月十日。
这一日,李长笑结了房钱,退了客房,朝万仙峰走去。
这是最后一个修士,赶赴最后一届求变大会的最后最后一段路程。
第867章 小庙难容
城中车水马龙,百姓安居乐业。李长笑身处红尘,总有股淡淡抽离感。分明与好多人同行,身侧的行人甚多。偏偏有股与世隔绝的抽离感。
他来到万仙峰山脚下。往年的今时今日,此处最是热闹,修士汇聚山脚、山腰。李长笑清晰记得,变法刚兴时,众修士追寻其余长生大道。
有人研究魂魄之妙,有人研究寿命本质…彼此讨论、争吵、甚至出手打架。说得并不全对,但也并不全错。一条蜿蜒曲折,走上去的山道上,叽叽喳喳,当真聒噪至极。
李长笑走到半山腰,便自个走下来。实则他错过了些许精彩之处。好多修士辩证三天三夜后,发生了激烈矛盾。修士寿命悠久,强大的力量,更会放大人之本性。数百、数千年共存一座天下,难免多少有所摩擦,又因人人意见不一,甲人苦心延误成果,到了乙人口中,往往连狗屁都不是。意见分歧甚大,故而万仙峰上发生了大乱。
进一步发展,到了各翻旧账,各吐丑事。
各种恩恩怨怨,各种情情爱爱,关系之复杂,当真叫人瞠目结舌。眼见再不干预,修士变法将死于摇篮,李寻道作为大会发起人,整座天下的扛鼎之人。自然设法解决。
故而他设擂台,举行一场“化仇大会”。他不惜耗费灵气,在一长十丈宽十丈的擂台上,设下封灵阵法,维持七天七夜。
若有私仇,便在擂台解决。李寻道亲下规定,输者日后绕道而走,但不可闹出人命。有道是江湖儿女,一场拳拳到肉的打架,实可化解大部分仇怨。
然而生死大仇,则万难化解了。李寻道虽为天下扛鼎者,但以一人之力,化解天下仇怨,未免异想天开,此事绝非“修为”能做到。但“化仇大会”确将局势抚平,使得求变大会继续下去。
此后求变大会,便渐渐有了传统。凡有仇怨者,在仇怨尚能化解的程度。便自封修为,在众人瞩目下,上擂台打上一场。先打过一场,再开诚布公谈话。将事情掰开,说清道楚。其中若有误会处,自当握手言和。若无误会,则叫在场众人评点是非,孰是孰非,自当心中清明。
是以常年累月…
万仙峰山脚不远处,便有了一座“化仇台”。是坚固磐石砌成,右手一侧,有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水。取意:“往事如水,且流散去。”
李长笑走七八里,便看到这座化仇石,不住伸手拍了拍,传来“啪啪”的脆响,十分坚固。他舀一口溪水喝下,继续朝山上走去。
万仙峰不愧为十大仙山。路边树木也长得颇有韵味。便是放牛孩童,误入此山,一眼定也看出,此山乃寻仙之地,仙人长居之所。李长笑看到一株长青木,树叶清翠,树干是曲折向上的,风一吹过,便传来“飒飒”声音。
这株长青树煞是好看,叫人忍不住栽入院中。点缀院子花花草草。李长笑看到树干上,有一行小楷,写道:“丛云道人,求变二百三十六年所栽。”
李长笑更朝前走,发现万仙峰上,有数不胜数的修士痕迹。有的修士凿一片小湖,有的修士种一些花草。一座万仙峰,竟汇聚扶摇天下,乃至昆仑天下的无数奇花异草。
偏偏万仙峰海纳百川。无论何地之花,何处之树,都可在万仙峰上,觅得一小块栖息之地。万仙峰中“万”字,怕本意便是指“世间万物”。人如花草,无论何等样人,是好是坏,是恶是善,亦可在万仙峰上交流变法。
海未必纳百川。但这一山却纳尽万人。李长笑行至半山腰,见一座清幽古庙。庙外有一株寻常榕树,落叶满地,一长眉老者拿着扫帚扫叶。
那老者面容慈祥,叫到李长笑后,笑着招手,为他送来干净清水,邀他入庙歇息。这老者已经很老很老,但慈眉善目,叫人不住心生亲近。
老者道:“你还要往上走么?”李长笑道:“我从前没去过,机会难得,便去看看。”老者道:“那先在此地坐坐也不打紧。”
老者领着李长笑进入庙里,见庙中无佛,却供奉有香。老者搬来两个小板凳,李长笑身材高大,那凳子着实太小,极不称体。但还是笑笑,勉强坐下。老者一句话不说,又拿着扫帚打扫落叶。
听得枝头鸟儿跳跃、鸣叫,清净悠扬,老者一遍又一遍打扫落叶,孜孜不倦,好似永远也扫不尽一般。李长笑问道:“老人家,这是甚么树?怎落叶掉个不停。这样扫,要扫到什么时候?”老者道:“我若不扫,便愈积愈多啦。你有法子不。”
李长笑道:“搭个挡叶的棚子。”老者道:“老朽年老体衰,搭不得,纵使搭了,刮风下雨,准会吹坏,还有别的法子不?”李长笑斟酌片刻:“那边雇几个小和尚,早晚扫一次便是。”
老者道:“小和尚也会变老,终有一日,还不是落得相同情况?且我这小庙,又没甚么香火,可没钱招小和尚。”老者呵呵笑道:“施主,你且饮茶罢,待我扫完落叶,再与你一叙。”
李长笑道:“你说得大有道理,世间万物循环往复,终难一尽去。搭棚子乃临时之策,请小和尚亦是临时之策。”老者来了兴趣:“施主且说。”李长笑道:“我倒有几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老者抚须而笑。
李长笑道:“将榕树砍了便是。”老者道:“此事确实可行,但早有人和我提议过啦。”李长笑忽然笑道:“我还有一计。”
老者问道:“哦?”李长笑道:“万事万物,终有尽头。事物的变迁,往往出人意表。我这一计是等。等到山平、海枯、石烂,只要庙宇还在,这难题终有一日,会自己解决。无需出手。”
老者一愣,听出李长笑话中玩笑意,不住大笑两声,玩笑说道:“你且上去罢,这小庙容不下你啦。”
第868章 圣主、熟识
李长笑朝老者恭敬一拜,行上山去,走七八丈远,便见一株翠嫩的杨柳树。树下有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流过山脚,路过那化仇台。
树干上有一行小字:“盼君无忧”。李长笑一走近,便觉清风吹来,柳条拂他脸颊。李长笑在树下坐了良久才离去。
径朝上走,路遇一块拦路巨石,约莫七八人高,十分厚重,将前路全然堵住。李长笑轻轻一跃,跨过巨石。
万仙峰高耸入云,李长笑行到此处,已在半山腰之上。朝下俯瞰,可览尽半个万仙城。其时午时已过。不知觉已行数个时辰,阳光正暖。万仙城气候舒适怡人,冬来得早,去得也早,拢共只停留十余日。一年之中,春两月,夏三月,余下时间全是秋季。
此时虽只是十月初,但已有春、秋之象。虽仍残余淡淡寒意,但山上山下植被树木,均极鲜艳,生机勃勃。也有些树木偏又树叶枯黄,时不时落下叶子。
更朝上走,因为道路上行人极少,许多路径十余年不见人走过,青石板已被黄叶覆盖,厚厚一层,着实不好落脚。
但景观当真无话可说。既有春冬交替的万物复苏,欣欣向荣。又有秋高马廋、枫林尽染,若即若离的秋意。
赏景与赏画、赏字相似,但又不似赏画、赏字一般,需要足够的学识积累,方才能看出字画的好坏,方能品出其中意境。赏景更看重心态。
李长笑偏偏便是最喜欢赏景之人。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为景。赏景的同时,他更想着自己置身那景色中,景中每一的毫厘,都与他息息相关。
行在万仙峰上,自是一场视觉盛宴。不知觉中又行了七八里。这时已到傍晚。有道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傍晚景色实是一天中最惊艳的时刻,但常常每回过身来,天色便已经暗下。
行至高处,空气变得湿润。李长笑寻一树下歇息。待到第二日清晨,再复而行路。说来也奇,万仙峰山道宽敞,但偏偏很少人爬到高处。
往年的求变大会,所来修士虽多,但多汇聚在半山腰处。废力行到此处者,少之又少。李长笑忽听“砰砰!”砍柴声。循声望去,见一老朽正手持铁斧,废尽气力砍伐一株古树。
李长笑走近一看。
见那老朽虽瘦骨嶙峋,年岁已高,但从骨架、体态依稀可看出,其年轻时身材高大,定是一健壮汉子。
李长笑认得此人,喊道:“唐深!”那老朽一愣,看向李长笑:“你是…”李长笑道:“你不知我,我却知你。”
眼前这砍树老朽,正是极恶宗白虎堂堂主唐深。前任道宗魁首张魁一的徒儿,堂堂合体境的强者。
两人在万仙峰相遇,实是命运弄人,亦是必然。唐深道:“你是来寻仇的?”李长笑道:“却也不算。”唐深道:“那便走开,莫拦我砍树,老子没柴烧火,你担得起么!”低头继续伐树。
李长笑见唐深虽已年迈,但下斧干脆利落,用力精准,角度刁钻,仍不失当年风范。这砍树手法,怕已砍树几十载有余。
堂堂极恶宗坛主,合体大修士,何故如此下场,何故出现在万仙峰。一切一切,朝山上走去,自有解答。
李长笑喃喃道:“圣主,圣主…扶摇天下只有一位圣主,但还有一位圣人,拜圣人为主,自也是‘圣主’。”不再理会唐深,沿山道走去。
唐深忽道:“止步!你不能上去!”抢行数步,拦住李长笑。
忽听一道声音传来:“唐叔,远道而来既是客,岂有拒之门外之理,且…我与长笑小友,已是熟识,我早已煮酒恭候。”唐深道:“好罢!”行入山林继续伐树。
李长笑听得“熟识”二字,略感诧异,心想自己知道李寻道,李寻道却未必知道自己。李寻道对自己而言,确算是熟识。他一生事迹,实不知听过多少遍。但自己于李寻道,只怕是连面都未曾见过的无关紧要者。
他加快步伐,终来到万仙峰之巅。万仙之巅。寻常高山,愈行到高处,必然阴云密布,风雪呼啸,实无景色可言。
然而万仙峰不同。山巅之上,反而阳光普照,风和日丽,放眼望去,整座万仙城,尽收眼底。甚至由万仙城延绵出去的几万里,一些名川大峰,也能全依稀看到。
大有一眼览尽天下事,众生入子,我独持棋的壮阔感受。李寻道在一案桌前坐着,身前有一暖炉,炉上正煮着美酒。酒香飘出,撩人心,馋人口欲。
李寻道笑道:“长笑兄弟,请坐。”指了指对位的薄团。李长笑毫不客气,当面坐下,李长笑心性向来淡然,即便面对李寻道,这位整座天下乃至六座天下…皆可称为“绝顶”的强者,他依旧如此。
淡然从容。
李寻道道:“这是扶摇天下第三名酒:‘醉人汤’,我可极少拿来招待旁人。”李长笑道:“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将茶杯推去,李寻道为他斟上一杯,再为自己斟上一杯。两人分明初见,却又不似初见。
当日,大天境融入现世。李长笑曾与赵青运送一条大金鱼。那条大金鱼有李寻道一缕元神。故…说是熟识也不错。
第869章 交谈
两人对坐而饮,喝茶品酒,四处景色优美,茶案右手一侧,便是一条溪水源头,左手一侧,有一栋高楼大院。通体木制,大气不失精巧。
那醉人汤不愧为天下名酒,入腹即醉,叫人云里雾里,心中有股难言畅意。倘若与三五好友,一起共赏此酒,定然是人间一大乐事。
可惜李长笑、李寻道虽是熟识,却并非好友。两人齐齐喝了几杯畅怀酒,倒也勉强算是朋友。李寻道笑道:“老佛与我说了,长笑兄弟只是生错了年代,倘若再早出生些,造诣不比我差。”
半山腰无佛庙里,扫叶老佛,既是当世五位大乘之一南老佛。可惜他与十凶之一血拼,灵气大损,却也寿不久矣。李长笑道:“老先生言重了。”李寻道道:“未必。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倒觉得,他是真心赞叹。他说啊,索事从凡,本便领先众仙一大步。仙人仙人,本质还是人,纵有天大修为,弹指一挥间,斗转星移,山水改位,有莫大之威能。却仍旧是人,当初好多人不信,但灵气枯竭,不便印证此话了么?灵气一无,可就仙不起来了。 ”
李长笑难得喝那“醉人汤”,喝得甚急,常常是李寻道一倒入酒盏,他便自己端起,一口闷下,毫不犹豫。一来二去,李寻道倒得厌烦了,加上喝几口酒,已有些微小醉,不自觉熟络了几分,便没好气道:“你要喝自己倒吧!”李长笑道:“敢情好。”于是自己倒酒来喝。
万仙峰高十万丈不止,一条小溪自山巅流经山脚。源头只是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泉眼,流经山壁,“叮咚”“叮咚”落下。这万仙峰景色,当真是无可挑剔。一切自然而然。
李寻道道:“说来,我这大乘,多多少少有水分在啊。”李长笑道:“何出此言。全天下,或数座天下,实力最强之人,恐怕你当为人选,你若有水份,天底下谁没水分。”李寻道说道:“哈哈,此事说来,也确是如此。方才我只是自谦一下罢了。”
李寻道面色沉静,说道:“但话说回来,若非我出生之时,天地灵气恰好喷井,修士迎来鼎盛大世,我又正好步步占尽先机,步步做得完美,这大乘之位,未必便是我的。”李寻道说道:“扶摇天下,合体强者有二十余人,若细究,只怕会有三十余人。他们之中,有的勉强迈入合体之列,修行之路,实已走到尽头。纵使得占先机,最后再进半步。绝无大乘可能。有的却还有余力,与大乘之位,仅仅差了些运气,差了些契机。”
李长笑深有同意,纵是合体强者,潜力亦不相同。穆乘风走得情梦道,纵然一生苦觅,最后也再难进半步。纵使真被他寻到梦娘真身,却不过互相折磨罢了。李长笑道:“此话无错。”李寻道说道:“神算宗说我是应劫之人,自幼教我品性,他们说…我品性若岔了半分,将来对整座天下,定然是沉重打击。故我虽受了神算宗恩泽,但修行资源却并未比普通人多多少。真正多的,是用之不尽的机会。这才是真正宝藏。”
李长笑道:“倘若直接倾斜资源,反不利于日后成长。难免成了纨绔子弟。若是授予‘机会’,自己争取把握。则可避免。”李寻道说道:“神算宗众老深谋远虑,我现在想起,仍是佩服。”
一酒壶的酒喝尽。李寻道怕李长笑坐着无趣,便又取来天下名酒之四“天碧酿”,此酒呈现碧蓝色。不似醉人汤,一喝便醉人身心。此酒味道醇厚,喝之一口,口齿可流香一日,每喝一口,口齿间酒香便浓郁一分。
李寻道续道:“后来我凭借神算宗众老,与自己拼搏,修为上有不小造诣。我开始游历天下,第一站,我选择入凡为官。说来也怪,我修行是一把好手,全天下没几人能比得过我,纵使是苏轻眉也不行。但褪去一切,跑去读书,却没那天赋了。考了十几年,总算中了个秀才。运气使然,捡了个县令当当。”
“那县令真不好当,断不清的家长里短,比修行累多了。我山上岁月不小,但对山下之事不甚熟悉。那数不清案件中,真不知误判了几起。但已经被我所知的错案,便有十余起。”
“自那时起,我便觉察七情六欲,极容易影响一人判断。县令为官二十载,我从未刻意修行,修为却与日俱增。”
李长笑假装不忿,开玩笑道:“天赋高了不起么。”李寻道哈哈一笑,继续讲述修行之事:“这次下山游历并未结束,我脱了官身,便从北四域为始,以双足丈量土地,跨过大山大海大河,见了仙、见了凡,叫了世间万物。一路蜿蜒南下,入了南四域,听得无数先贤传说,了解了无数秘闻。”
“这一程,耗费我足足两百年光阴。我不思索修为之事,只在心中体悟。此前被我甩开的同辈修士,借这两百年光阴,修为又追上了我。修行之事,自然是步步为先才好。我自又加紧修行,修为与日增长。”
李长笑听在耳中,觉得“修行”二字,对这位道宗魁首李寻道来说,怕是全天下最简单的事情。遥想自己,修行初期可谓步步维艰,常常十年、二十年停步不止。若非寿元悠长,怕非得老死在练气、筑基…境界不可。
第870章 李寻道过往
李寻道道:“我不求激进,只求占得先机便好。神算宗众老赞我心性成稳,已成大器。我按部就班修习,后有一次,我前去一座老庙求经。先后结识‘苏轻眉’‘南老佛’‘北神武’三人。三人修为均比我高,年岁也比我年长。”
“南老佛当时已是至强之一,我、苏轻眉、北神武同来求经。当时苏轻眉可不像现在这样,用鼻子看人。面对南老佛时,可半点不敢得罪。”
或是想起年轻趣事,将话说开,李寻道脸上露出舒朗笑意。李长笑附和一笑,对他曾经过往十分感兴趣,便不打扰,安静倾听。李寻道说道:“北神武倒也莽撞,误打误撞把人扫帚弄坏了。南老佛没有怪罪,得知我们几人皆来求经后,特意晾我们数日。他庙里无佛,门前有一株榕树,一直落叶。我们一催,他便说扫完落叶再说。可一直扫来扫去,永远没个尽头。”
李寻道说道:“我们便为他出主意了。苏轻眉、北神武说要用仙法相助。但无论说用何种仙法,均被南老佛驳回,一来二去,三人从落叶探讨到了修行感悟。纷纷坐下盘坐体悟。南老佛问我想法时,我回答与你相似。倒未曾朝那生么道啊、佛啊深想。就像解决这不停落叶的困难。什么搭棚子、请小和尚帮忙之类,全说了一遍。”
“最后说到干脆一了百了,说:‘有舍有得,干脆一把火烧了。’时,南老佛把我赶出寺庙。说他这儿庙小,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李长笑道:“老和尚慧眼如炬。”李寻道哈哈一笑:“此话说得无错。苏轻眉、北神武当时已是当世强者,南老佛的小庙却容纳的下。我李寻道初出茅庐,南老佛的小庙却容纳不下。定是意指我未来成就,远比二人要高。”
李长笑心道:“事实也是如此。故此,我才说老和尚慧眼不凡。”李寻道说道:“此事过后,算是我与苏轻眉、北神武的初次见面。两人均比我强。后来我第二次下山游历。这一次,我游访各大宗门,大道上又有体悟,确定了至圣道。受情绪左右,非圣人之道,但无情无欲,亦绝非圣人。故我斩欲念却流欲根。七情六欲虽淡,却是有之,只不过不会被其左右选择。”
李寻道说道:“我修为与日俱增,渐渐折服了道宗所有分支,我以雷法降伏符箓门,以剑法折服飞剑宗。此前所学的诸道十八艺,样样精通,样样巅峰,得道宗所有分支承认。既为当世道宗魁首。”
李长笑暗暗点头,李寻道虽一言一语,便全全代过,但其中的艰辛曲折,他却能体会一二。欲成扶摇扛鼎之人,便先承受鼎上的重量。李寻道说道:“道宗魁首之后,我修为日日精进,渐渐超过了了苏轻眉、北神武、南老佛、极帝等当时最强之人。先众人一步,进入大乘一境,率先一步,看到了无比广阔的新天地!”
说到此处,纵使李寻道情绪单薄,言语中仍不免流露出激动、振奋等心绪。李寻道道:“总归人族历史,合体强者已是寥寥无几。更不必说大乘强者。屈指便可数来。”
“我入大乘后,方觉天地如此广阔,远比所看到的更为广阔。我畅游其中,欢乐无穷,回味无穷。很快修为再进一步,入大乘中期。之后,我开始了第三次游历。这次的游历,不止于扶摇天下。还有周遭的五座天下。昆仑、流宇、山海、洪荒、瑶光。天下之大,我尽收眼底。我来去自如,无人可阻,无人可拦。纵使是十大凶首,也要弱我一筹。”
“流宇天下居住神族,巨人族既为神族演化。洪荒天下猛兽居多,凶戾暴掠,乃人族天敌。山海天下数不清的山精异怪,瑶光天下人、神共居。”
李长笑素有耳闻,并未惊讶。他生于扶摇,去过昆仑。但流宇、山海、瑶光、洪荒四座天下未曾涉足过。
李寻道道:“再之后,我修为又涨,已至大乘后期。几乎难寻敌手,这一时段,苏轻眉、北神武还在合体巅峰沉沦。我便想…我一人独强,不如人族昌盛。故帮扶了苏轻眉、北神武一把。帮两人入了大乘。再之后,南老佛、极帝凭借自身造化与积累,也相继入了大乘。”
“人族一下子有了五尊大乘,一时昌盛至极。再加上昆仑天下强者,修仙界一派安定祥和,无数天骄修士层出不穷。”
说起那段时间,李寻道重重一叹,无限缅怀,无限眷恋。李寻道又道:“但后来者,距离大乘一境,总是有些距离。不是底蕴不足,便是道行感悟尚浅。故而如此充满际遇的大世,后来却一直无人晋升,可惜可叹。倘若多几位大乘,我却也轻松许多。”
李寻道说道:“灵气枯竭的一百年前。我修为已到达大乘巅峰,当世无二。但纵使是我,也对灵气枯竭毫无感应,毫无预知。我清晰记得,灵气枯竭当日,道宗护宗大阵失效了。”
“我原以为有人袭击。但神识外放,立觉察不对,明显感受到这片天地变了。不,不止这片天地,是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灵气一夜枯竭大半,枯竭大世来了。”
第871章 踢门
李寻道微不可察叹一口气。李长笑不住提神,想起枯竭当日异样。一无征兆,二无迹象。一觉醒来,天地骤变。众生惶恐,但在天地法则面前,却是无济于事。
当日,李长笑在一座山峰边喝酒。他刚入元婴,拼搏几百近千年,总算有半只脚可以立足。倘若灵气不曾枯竭,他寻觅一偏远山门,担任一不大不小的管事,日后缓慢修行,且过且修,日子倒也舒适。天上群星璀璨,他看之,地上天骄争雄,他观之。那管洪水滔天,他自个修自己的,偶尔捞捞油水,那日子当真舒适至极。
可惜灵气枯竭,最先瓦解的便是宗门。宗门大阵需要大量灵气运转。灵气先枯大半,仍你阵法有惊天地,泣鬼神之莫大威能。却也恍然。
李长笑饮一口老酒,酒香醇厚悠久,便似那溪流,自山顶而起,娟娟而流。虽不如大江大河般气势磅礴,却悠远持久,润物细无声。
说到“灵气枯竭”,李寻道不喝酒了,改为喝茶。茶案右手一侧,放着一白玉茶壶,被一紫金钵盆顶着。紫金钵盆内放着黑炭。火苗一点,热气传入茶壶。里面的清水烧开,李寻道投入三两片茶叶。
很快茶香四溢,茶水变淡绿色,时有闪过一二金色光晕。李寻道倒入茶盏,轻轻吹去飘浮热气,小小“啄”了一口,让茶香挥发口腔。最后再是咽下。李寻道续道:“灵气枯竭了啊。”转头望向天地,出现思思惆怅缅怀,恍然如梦的感触。
李长笑道:“是啊。”李寻道说道:“灵气枯竭后,我自不敢妄下定论,故而召集苏轻眉、北神武等人。一齐商讨,方知整座天下,均是如此。如此劫难,着实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我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说来…是我这道宗魁首的失职。”
李长笑沉默不语,安静聆听。李寻道说道:“我自修行之初,便离不开神算宗栽培。自去请问神算宗诸老。神算宗诸老为天下苍生,甘冒大险,卜算天地。这一句起势之浩瀚,前所之唯有,我当时已是大乘巅峰,修为当世无二,却仍是在想…此局如若算我,我亦难有任何隐藏。”
“我心惊不已,静看诸老起势,但因所算之势甚大。神算宗弟子纷纷相助,动员全宗之力。最终算得成果,诸老告诉我三件事。其一:其势悠悠,不望尽头。其二:地域缩减,人相内斗。其三:天道散落,残片遗世。”
“那日神算宗诸老一一与我道别,叫我以此三事为准,尽扛鼎之人大责,留道传世。避免这场苍生横祸。当日诸老所言,寻道至今历历在目。我离去后不久,一道神雷天降,神道宗彻底消失殆尽,无一幸存。”
李寻道喝得一口茶水,茶香不如酒香烈,但越品越难忘怀。李寻道纵斩了七情六欲,谈到神算宗诸老辞世,仍不免心中忧伤。李寻道续道:“此后全心研悟三事。其势悠悠,不望尽头,怕是指无人能活到灵气复苏之日。既永无复苏之日。地域缩减,人相内斗最易理解。但真正置人族与危难之间。倘若无此一事,六座天下各不干扰,我被修士纵使修行无望,却也不必担忧外族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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