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台风校长
司念便觉奇怪,李长笑如此细致雕刻,定会被被雕刻之人觉察,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她张嘴欲言,但想想后又不便深问。
她坐至傍晚,与李长笑道一声别,便自行离去。回去时步伐轻快,显得颇为开心。
第二日,她又是寻来,与昨日一般,喝些鱼汤,聊聊闲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显然自然许多,说话也逐渐放开,恍惚中好似回到从前。
第三日,司念又是寻来,她不再假装路过,就是特意来寻李长笑的,见李长笑雕刻木雕,她便向李长笑请教,想要他教自己木雕之术。李长笑自不会拒绝,便让她边看边学。司念十分聪明,手也轻巧,很快便也上手。只是她雕琢的,都是些鱼、兔子等小动物,而李长笑雕琢的,都是各方出名的,不出名的人物。
李长笑见慕老祖迟迟不来,虽然不急,但这样独自等待,难免觉得乏闷,有司念过来陪着,却也算是件好事。对司念,他早已无其他念想,此刻全当寻常朋友看待。司念虽隐约有某种期盼,但所做所为,也仅是普通朋友而已。
第672章 道果便在眼前
慕老祖静坐许久,灾祸黑气日盛一日,奈何不得。他走出封闭已久的洞穴,正巧天空下起大雨,那蓬勃雨势,在坑坑洼洼地面上,蓄起一片小水洼来。
他举步跨过一处水洼,目光朝下瞥去,顿时一惊,收回步子,愣愣盯着水洼。实难想象水洼中,倒映的那张狰狞面孔竟是自己。从前他即便不走正道,窃道而行,但外表看起来,总算是仙风道骨,仙气飘飘,颇为俊雅。而如今灾祸黑气堆积太多,他面相悄然变化,若再不得以解决,来日定大难临头。
慕老祖心道:“我不过为求大道,为求活路,为何那黑气偏来寻我?世上恶人不止我一人。”愤怒同时,又有寒意滋生。自语道:“好!我便会会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罢,便朝爪洼江行去,三日之期早已过去,慕老祖来到爪洼江,李长笑却仍在等他,不骄不躁。
今日天气昏暗,已下过几场大雨,稍有片刻停雨,但哪怕是三岁小儿也知道,再过不久,定会下场更大,更急躁的大雨。
慕老祖见岸边小船,自冷笑一声,走入船中。刹那船身一沉,好似来者不是慕老祖,而是千百万斤的石头。
慕老祖虽不算正统合体,但道行也是不浅,这一上船来,便施加一记下马威。
李长笑见有来客,手轻一抬,小船又自稳住。慕老祖在他身前坐下,道:“慕琴道果,确在我身上,但我要研究香火,我不可能给你。”
李长笑道:“你不怕身上的灾祸黑气?”慕老祖道:“自古吉凶难测,唯有实力在手,便是遇凶也能化吉。”李长笑漫不经心道:“你既不怕,又何必寻来。”
慕老祖面皮一抽,他又怎会不怕呢,他道行自困天地间,又非洒脱豪放之人。适才那番话,不过是哄骗李长笑罢了。
若是朝奉天说这番话,李长笑还信上几分。面对慕老祖,李长笑也无甚尊敬,他手一挥,那停靠岸边的小船,开始顺延江水滚滚而下。
他望一眼天空,又瞧一眼盘周城,又是不辞而别。李长笑看向慕老祖,说道:“你是船伯,代表是船,用意倒也当真深远,慕琴是河母,代表是河,船是乘着河而行,你的船行与大江南北,将河流压在身下,他也借着慕琴道果,走得更远,活得更久。”
李长笑道:“可你这般做,太欺负人了。”慕老祖冷笑道:“那又如何?我慕老祖欺人,辱人多少年,早已经习惯了。我虽不知你耍了什么手段,让我染上黑气,但如若你不解去,我便要欺你。”
李长笑摇头,他道:“我早便料到,你绝不会善罢甘休,其实我给你的那枚金子,里面藏有极浓郁的福气,福祸相结合,便可化解你现在的危机。”
“但那枚金子,是购买道果的,你若拾起,便要老老实实交出道果。”
这时,小船绕过一个弯道,两侧有高山耸立。
慕老祖闻言,神色挣扎,伸手讨要:“我若不买,而是抢呢,你该当如何?”让他交出道果,又岂是易事。
李长笑身影虚幻,刹那间消失船上,立于远处山头,慕老祖抢出船舱,立时锁定李长笑身影,道:“想跑?”正欲提气追寻,却忽瞥见江岸两侧,数道熟悉身影自暗处中走出。
一人、两人、三人、四人…
十人…
百人…
足有数百人,已将江岸两侧围得实实的。李长笑喝道:“诸位,助我!”
下刹那,河水停流,数百人齐齐发力。
原来,李长笑的天地盘中,还残留诸多道果,李长笑借助道果中的道蕴,知晓道果本身的真容。
于是他雕刻木雕,以形载意,让那些道果真主纷纷起了感应。若仅是如此,诸多道果真主,也仅是隐约感应,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长笑又在木雕中,分别种下各自的道果,这刹那间,已经截然不同。李长笑便可依据木雕、道果,再结合梦术与众多人交流。
慕府横跨一整个鼎盛时代,其内弟子何其之多?此刻哪怕仅来一部分,便也有数百多人。且修为均是不低,最次也有化神巅峰,厉害者修为甚至不下慕琴,足有练虚巅峰。
大天境半融现实,但并非人人都有那运气,可凑巧进入。即便进入了,没有慕书的聪慧、秘闻,也绝对铩羽而归。
此刻,曾经慕府众多人,齐齐出头,合力镇压,慕老祖以师道为束缚,但凡牵制他人者,自己也受其所牵制。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载舟。平静的河水,能托着小舟远行,汹涌的河水,只需一个浪花,便可吞没巨轮。
此刻便是这般,慕老祖想要反抗,想要搏杀,但却发觉动弹不得。他以师道为束缚,却被众多徒子徒孙反而束之。
然而,这一切并非毫无代价,慕老祖道:“你等联手欺我,不怕天谴么!”
欺师者,天可诛之!话音落下,天空果然玄雷阵阵,雷势酝酿得颇为恐怖。数百位修持有成的慕府弟子,共同欺“师”,这玄雷威势可想而知。
修士傲游天地,修为越高,承天地福泽越广,自也隐约间收到无形约束。若行大逆不道,天谴之事,便可引得天地异动。
本一人欺师,尚不必引出天谴雷劫,但此刻几百人同时如此,而且修为均是不低。结果可想而知。
众人闻言,果真神魂一颤,手头动作刹那停滞。
李长笑朗声道:“莫怕,诸般雷劫,我一人抗之!”更双手捏诀,众人伐师这份恶果,罪孽,便全系在了李长笑身上。
此刻,若用他因之镜照李长笑。定可看见,他浑身黑绳缠绕,满是业果。
但那又如何?
他向来如此,只愿做自己愿意做得,他无师无徒无亲,不惧因,不惧果。此刻双指这一并拢,术法齐出,便已是向天挑衅。
慕府众多弟子,心均一颤,齐想道:“好一剑客,自揽因果,不惧天理。”
李长笑忽轻声道:“道果就在眼前,你自己取回吧。”
第673章 终得道果
李长笑话音落下,与那浩荡雷音相比,细如蚊虫震翅。外人极易忽略,却有一人听得清晰。
远处江道上,一青裙女子,抱着一柄长剑出现。此人正是赵青。前些日子,她与李长笑在盘周城分别,赵青抱着青萍剑,四处游走,自个排解愁闷。
她自知金子用尽,两人这段缘也渐尽,心中茫然忐忑,一时不知走到了何处。直到数日前,青萍剑轻轻震动,她跟随指引而来,便见到今日这一幕。
顿时一切在心中明了,她心道:“他为我道果奔走,我早已无法回报,我定取回道果,不负他一番苦心。”转头看向慕老祖,目光变得坚韧。
她散道而得道,此刻虽无修为,但道行却更胜以往。见赵青走来,正受众人压制,片刻不可动的慕老祖,忽觉心中极快跳动,那被她吞食的道果,竟要自个飞出,回归真主。
慕老祖神色惶恐,怒骂场中一众慕府弟子,说他们忘记了初入宗门时,所立下永生永世,不与慕府作对的誓言。说他们欺师灭祖,多年道行,也会一夜间全消。
更是骂迎面走来的赵青,骂她枉费自己栽培,骂她自私自利,更搬出赵青的师傅来,一言一语,毫不留情,若再平时,身为众人老祖的他,这般叱骂徒子徒孙,定可让对方顷刻间道行动荡,行动能力全无。
但此时此刻,却再不起作用。赵青听那雷声轰鸣,一道道玄雷劈阀李长笑身躯。李长笑自个无所谓,但赵青身心随之一颤,哪还会理会慕老祖的妄言。
散道后,别说慕老祖是老祖,便是老老老祖,也再难挡得她半分步伐。赵青自个踏足问心桥时,身侧无人。但现在行余江岸大道,身后却有一人轻轻推着她前行。
她忽觉愤恨,若非误入慕府,她该更能体会仙路乐趣。这一步,她登上船头,船身顷刻粉碎。
那道行上的逼压,已将慕老祖压得直不起腰来。却也对,赵青的合体修为,是自己一步一步修行而来。而慕老祖窃道而用,此刻遇到真主,真主又再不受师道所束缚。
他自也是老鼠见到猫,本能的害怕。赵青伸出手,慕老祖胸腔处,一颗道果缓缓从躯体中分离出来。
李长笑凝神看去,他见过慕书、慕棋道果,实在好奇赵青道果生得何样。
待道果彻底剥离成形时,只见模样朴素,但翠红如火,散发出震慑天地的道蕴。道果回归真主,顷刻完美融合,赵青一步入合体!
此事说来,不知是祸福相依,还是得感谢慕老祖。慕老祖生性谨慎,自从大天境逃脱,又取走赵青道果后,便一直小心蕴养。
致使赵青道果灵气充足,竟勉强支撑她重回合体。她此刻不但合体修为,更是有合体修为之上的道行见解。
她闭眼感受,心神轻喃:“历经千百载,我的道果,你总归回来了。”旋即伸出手指,慕老祖何其惊恐,三四步后退。
他夺了赵青道果,才知晓那“指天”的恐怖,也曾庆幸当初窃夺赵青道果时,赵青顾及师道,没有奋起反抗。
否则绝不会两败俱伤,而是一死一残,慕老祖横死,赵青灭祖导致道残。此刻又觉“指天”韵律荡漾,他怎能不惧?心中道:“此女是何等恨我?她如今已夺回道果,却仍恨不得用指天轰杀我?我焉还有活路?”
心中一阵灰暗,甚至想跳船求活,却也知晓,若指天用出,别说跳船了,便是他跳脱这片天地,也得被指下来。
然过了好个片刻,却不见指天杀来,反而是天上乌云淡去,玄雷顷刻消散,赵青心道:“我又怎愿你白白被雷击打呢。”
原来赵青适才是以指天韵律,将天上雷劫逼退。众慕府弟子心道:“此女怕便是慕琴了,她如今再入合体,人族再添合体强者,总归算是好事,只是慕仙长大名鼎鼎,素来以冷漠、杀果断著称,我可从未听过,有人与她情谊如此深厚。那剑客起势览因果,慕仙长指天驱玄雷。”
李长笑见事情了结,大手一挥,数百木雕散落满天,最终精巧落至每一人手中,道:“诸位,谢过。”
众人齐齐道:“你来我往,何必言谢,就此别过。”
便纷纷将道果吞下,修为各回巅峰,也不知是否因此,引得天地震动。居然下起大雨,那雨水清凉细腻,淋在身上极为舒服,精神饱满,全身轻松,好似可以洗去一身的污浊与疲劳。称之为甘露毫不为过。
众人互相抱拳行礼,身影一退各自隐去痕迹。至于那慕老祖,众人既已重拾道果,便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是死是活半点不在意。决意日后不再有半分交集。
赵青与李长笑相会,失而复得仅是短短四字,但其中藏着的曲折,只有亲历者才能知道。赵青重回合体,若非天地间已无灵气,她此刻已足以再进一步,入合体更深境界。
李长笑抱拳恭喜,赵青觉得生分,便伸手阻止,李长笑调侃着说,她如今已经又是慕仙长、赵仙长了,他从前不顾尊卑,甚至恃强凌弱,总是欺她。如今可再万万不敢了。
赵青啐了一嘴,虽恢复道行,却并不如从前冷漠,她不说话,心却道:“你欺我,我心却开心,只怕分别后,你道途且长,我只能远远望你了。”
她望着那白衣飘飘,人如玉的俊俏公子,忽是想道,他好似总是这般,一直保持淡然,纵使与谁都亲和,但很少见情绪波动,心道:“只怕仙路孤苦,不是应在我身,而是应在你身。”
第674章 胜负将出,分别
事了。昔日赵青邀请李长笑,与她共赴大天境,助她找寻道果。
如今历经波折,两人又回到凌天皇朝。说来也是世事弄人,他们千辛万苦出海寻找,最后道果却就在身侧,就在眼前。
赵青重拾道果,又回合体,一切都已经了结,自也该到分别之期。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两人并肩而走,步子很慢,可惜因战事频起,荒郊野外不但行人少,连路边景致,也始终疮痍满目,死气沉沉。
有时大道相依,只需并肩而走,哪怕不说话交谈,便已经心中满足。赵青将青萍剑还给李长笑后,她忽然停住了步伐,但李长笑却仍在慢慢前行。
两人越离越远,李长笑头也不回,摇了摇手以做告别,直到最后彻底不见踪影。
赵青静静注视,目送他远去。
……
司念一如往常,自清晨苏醒后,便打算去寻李长笑,如前些日子一般,谈论些有得没的旧事,虽然平淡,但心却十分安宁。
不过今日下着大雨,她站在窗前轻轻一叹,心中想着,自己若是顶着大雨去寻他,未免会让他心生负担。
司念深怕破坏这股平衡,所以她等到天边乌云尽散,决计不会再起风云,才一路小跑出了城。雨水的气味能掩盖血腥臭气,她出了城后,很快便来到爪洼江江岸。
却再不见那艘小船,她心顿时空去大半。纵使早便知道,对方总要离去,但连个招呼都不打,让她好生难受。便恍恍惚惚中,顺着爪洼江江岸,一路走下去。
走了数里,也不见半点身影,司念心道:“他口上说不怨我,可定然还在怨我,否则何至于招呼都不打?却也是我自作自受,可我好是伤心。”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徒儿,莫再追了,别陷入心障。”司念回头,便见师尊悄声立在身后,正望着自己。司念隐约觉得,师尊好像不一样了,却是说不上来。她见到师尊,顿时便想哭,眼泪翻滚,道:“可我不追,便好伤心。”
赵青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司念一愣,师尊从不与她,做出过这般亲密的举动,赵青柔声道:“有些人是追不上的,莫多想,莫多问,莫多念,他总会回来看你的。”
司念琢磨话中用意。赵青目眺远方,悠悠一声叹息,不知在想些什么。
……
求变大世已落下帷幕,李长笑却仍以“求变”为年号。
求变五百四十三年,李长笑北上而行,来到凌天皇朝边境。俗称北漠,神算子当时坑杀赵青之地。
北漠中,有一小酒肆,肆里三五人闲谈,说的都是凌天时势。一刀疤眼喝三两酒,醉意上心,一手拍在桌子上,道:“我算全明白了,那狗屁香火神,全他娘骗子,骗香火的!”
话音落下,一壮汉接茬道:“确实,那河母多受人尊崇,那想竟是个冷漠自私的修士?”
一初出茅庐的青年问道:“诸位,‘修士’是何意?我等苦行之人,不也能算作‘修士’么?怎就与冷漠自私四字,牵扯上关联?”
刀疤眼将近年凌天巨变,一一解释给众人听。原来自那年香火大争后,两家香火神祇撕破脸皮,彻底互相揭短。
香火神的本质,自也因此而被揭露。紧而随之,因人族时世动荡,“修士”活动不得不频繁,“修士”这一群体,也渐被大众所知晓。
众人对那仙神的敬重,实以日渐减少,但恐惧却在增多。因常年下来,人心难测,一些不好的事,最后总让“修士”背锅,久而久之,百姓从敬“修士”如敬神,到惧“修士”如惧虎。
在此基础上,又有极恶宗到处收割,日渐形成如此局面。
而凌天皇朝供奉河母五百多年,一直敬仰有加,觉得灵验无比。但直到近年来,河母庙内“不救一城”,渐渐流传,龙城激愤,再加上“离天”“敕天”两大皇朝,有意在背后推波助澜。
导致河母香火锐减,不知多少金身,被人强拆,换作一颗颗碎金子,用来流通。凌天有言道:“香火熏了几百年,不值金子迷人人。”
刀疤眼一番解释,众人皆道他见多识广,见过好多世面。虽说这些,都是流传极广的大事,但凌天信息流通极慢,江湖上若没闯出些地位名堂,还真不能知道得这么清晰。
青年问道:“刀疤兄,那河母不救一城,便自损八成庙宇,代价未免太大?”壮汉道:“大自是大,只人家乃神仙老爷,法力无边,用不着我等关心。”
酒肆内,众人各自交谈,从河母神祇,聊到如今的凌天内乱。这场内乱持续数年,也终要到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刀疤眼道:“或说那皇子皇女,不相上下数百年,也是神仙老爷,他们啊,打算赌上气运,在北漠再打最后一场。”
青年道:“神仙老爷怎这般多?”壮汉道:“我听闻是时代骤变,导致神仙老爷不能修行,否则的话,你我,他,他,他,都能成为神仙老爷哩。”
说到三个“他”字时,壮汉伸出手指,在酒肆内的众人身上,一一指过。指到最后一人时,壮汉显然一愣,他在酒肆喝酒已有半个时辰,却不记得这桌上,何时趴着一名剑客。
他定神看去,那剑客当真俊俏,身穿白衣,睡得正香。此刻似被动静吵醒,缓缓睁开眼睛,一边哈欠连天,一边伸着懒腰,推门出了酒肆。
店小二追来,讨要酒钱,急道:“客官,酒…”话刚出口,低头一看,便见几枚铜板,早已在他手心躺好。
至于是何时到手的,那客人又是何时给的,他便全然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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