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台风校长
慕书为何这般推测,牵涉到慕青天叛逃一事。慕青天追随慕老祖,本忠心耿耿,但后来老祖修为出了大岔子,修为日渐下跌,从合体巅峰,一路跌到合体中期、合体初期。慕青天逐渐自危,便觉慕府并非久留之地,带着慕书仓惶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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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粉身碎骨
慕老祖境界下跌一事,是慕书猜测居多,并无任何真凭实据,但慕书几乎确定此事八九不离十。否则她又怎敢轻易踏足大天境。但若话说回来,慕书却也知道,纵使是神算宗的算士,也有算不尽之事,猜想便终究只是猜想,她若猜错,此次进入大天境的风险与不定因素,会极大增加。
但为求道果,有一二风险,又能算得了什么?修士擅长的,便是险中求全。何止是他,慕棋入大天境前,实也做好葬身此地的打算。
慕书推演那神算宗算漏、或是故意不算的“一”,也可视为变数。慕书并不会策算一道,但对慕府历来诸多古事,了然于心,她坚信万事万物,皆可在最细微处,找到些许端倪。她单看着问心桥,推演不出那“一”所在,但若结合慕府不知多少年来,所涵盖的大事、小事,将所有端倪整合起来,再加以推导,与慕棋从旁辅助。
未必不可能发觉。慕书最擅长的,便是此道。此道不同策算,无任何依据,或者说,唯一的依据,便是慕书自己的主观臆断。若换作常人来,定会越想越偏,最后徒劳耗费了脑力,也无任何收获。但慕书偏偏就能臆断得极准。那摘树王叶子,去阴阳两山参透巨石迷林阵一事,也是她当凭自己判断,与慕府历史中种种端倪之处,自己研悟出来的办法。
李长笑夺了天地盘后,才知晓巨石迷林阵,既是天地盘的延伸,也是迷林幻阵,其中真藏有阴阳变化之理,却也正好对上了。但慕书事先并不知巨石迷林阵下,是镇运器天地盘。
这份聪慧,甚至已超脱“聪慧”二字,慕书眼睛攀上血丝,头顶冒出白烟,脸不知为何添了几分红晕。实非害羞,只是用脑过度,气血上涌罢了。她虽趴在原地未曾有半分动弹,但此时此刻,却无异于在大海中捞针。
慕书灵气涌上头脑,唤得一片清明,又继续苦苦思索。如此反复三日。慕琴已行至一千丈,因浓雾散去大半,从远处望向桥面,竟将她衬得那般孤单落寞,身影那般单薄。
步履蹒跚,胸前的衣裳已被染红,手中的拂尘,数缕银丝的末端,沾着点点干涩血迹。
……
慕书突然睁眼,心中已有猜想,她见问心长桥长万丈,下方河水湍急,她附耳在慕棋耳边低语。慕棋一会后,便开始布局。
慕书的办法却也简单,她猜想问心长桥长万余丈,实在太长太长,而问心桥材质特殊,在鼎盛之世,也是极罕见存在。
慕书又联想到,神算宗历来讲究“一物换取一物”,从不占人半分便宜,遵守“等价”二字。围困慕老祖,乃是神算宗主动而为之,却也该符合神算宗历来的行事准则。出手对付慕老祖的精力、财力,与因此而得到的益处相等。这是神算宗减少业力、灾厄的办法。因算士命薄,若以算天机而谋财,必然会早早夭折。故神算宗算士每次策算,均不为己谋福。
说起来,慕老祖一开始与神算宗并无仇怨。慕书又回顾当时实际,发现神算宗在围困慕府之前,偶然发了一笔横财,是真的“横财”,并非打家劫舍的横财,而是“天上掉馅饼”的横财。有一颗天上星辰,悬落在神算宗附近。
神算宗便是在那颗星辰中,挖掘出了颇多罕见材料。其上并无打造问心桥的材料。不过慕书断定,神算宗会出手围困慕老祖,动机定然与那笔“横财”相关。
神算宗不受人之恩惠,更不受天恩。既得了横财,便要为天下做事,将得来的横财散布出去。否则违背神算宗原则,算士算士…唯有一身轻轻,无财物伴生,无重宝压身,才可更准确的策算天机,又全身而退。好巧不巧,此时的慕老祖咄咄逼人,要强讨李寻道成圣大道。神算宗将李寻道示若应劫之人,于天下苍生有益,慕老祖此前窃人道果,虽为人所不耻,但神算宗懒得理会。可此事便万万不能坐视不理了。
于是便有设计困慕老祖这一出。
故围困慕老祖所付出的代价,应是与那颗星辰等价,但根据慕书估算,那颗星辰的价格,远远不如万丈问心桥贵重。
若以价格估算,那颗星辰,其内材质珍贵无比,却也只能换七千丈长的问心桥材质。
于是她便道:“这万丈问心桥,怕只有七千丈是实桥,三千丈是虚桥,但神算宗设计精妙,使得虚桥、实桥无缝相连,虚中含实,实中含虚,是为一体,也有问心之效,使得人分不清。”
“但总有几处,是无法彻底虚实融合的,四百丈处、七百丈处、一千三百丈处,便是纯粹的虚桥。”
但此刻慕琴已行一千多丈,只有余下最后一处虚桥并未走过。
慕书又道:“等师姐行至虚桥位置,你只需让她跃入水中,便可脱离问心桥,或是能直达对岸。”
眼见慕琴离那虚桥越来越近,二人这便行动,慕棋施展棋中天地,以传音秘术,将心中推测,传入慕琴耳中。
但问心桥中,宛若有某种特殊力量,将传音层层拦截,让二人不知慕琴听到没有。
等慕琴行至一千三百丈处,突然停下了脚步。二人顿时大松一口气,想来是听到了。慕琴低头望着湍急流水,喃喃道:“若从此处跃下,便可…”
此刻的她,已然面色苍白,浑身虚弱不堪,那一身道行,也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了。
然犹豫片刻,她却又再迈一步,朝更深处走去。
慕书破口大骂:“倔驴,倔驴!”不过数息后,却又停了下来。她自然希望慕琴呈她恩情,但却也知晓,这才是慕琴。
慕书叹道:“我们是为求道而求道,师姐是只为求道,罢了罢了,她终会死在问心桥上,谁也救不了。”
慕书目光幽幽,不知又想到何处,远眺着那道身影,心中道:“你便非得粉身碎骨,方才甘心吗?”
第632章 桥后之岛
李长笑盘膝而坐,当他的天地盘拨弄到一定程度时,周身气运混乱,竟使得整片大天境连连起了涟漪,好似本清澈的湖水,被一只大手疯狂搅动,使得沉降的泥土上浮,变得浑浊不堪。
而李长笑手持天地盘,长发飞舞,便是一切混乱的起点。他便再不敢边赶路边拨动了,因行走时气运亦是会随之变动,他道行虽深,但却也不敢胡乱冒进,更不敢恃“道”而骄,为求稳妥,便原地坐下数日,以神识轻拨盘身。
总算见得几分效用,他周身景物变幻,竟真顺着天地盘,正一点点传送至问心桥后的孤岛上。若是鼎盛之世,如此深奥的传送之法,可能仅在一呼一吸间便可完成。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李长笑是以“气运”为引,、再结合天地盘可拨弄天地之效,完成的传送。与灵气枯竭前的传送,虽结果均是改变人之位置,但本质却截然不同。
李长笑周身景物一点点变化,这是一个不算慢,却也不算快的过程,眼前的景象好似海市蜃楼,如梦似幻。好在多数强者,均是在那问心桥旁,一时却也无人来打搅他。
他渐能看清问心桥后一角,这是片很大的孤岛,那岛上有一高高铸起的道台,面对日月之星辰,有一宫殿。此地便是慕老祖长居之地。
随着天地波动,那庐山真面目,才一点一点渐渐显露。岛上雾气很重,若是朝岛外望去,只能见一片水雾弥漫,看不清,更看不远,纵使是在岛内,视野也仅有身前三丈,再远便看不清了。
随一声“翁”响,李长笑见时机成熟,轻轻一跃,朝天地盘跳去。这个过程他身影逐渐变小,最后落实在天地盘内。他毫不耽搁,立刻又是一跃,跳出天地盘来。
身影又恢复原来大小,只是当他彻底脚踏实地站定后,才发觉周身景色,已经焕然一新。李长笑抬起手,在身前胡乱挥了挥,那袖中吹出屡缕清风,竟一时没能将浓雾吹散。
李长笑通过天地盘,以气运相连为引,先跳入天地、再跳出天地,完成千里传送,成功来到问心桥后的岛上。他心道:“此地便是慕老祖的岛屿,待我寻了道果,从问心桥出去,这大天境之行,便也算是了结了。”
李长笑正欲在岛内探寻,目光却先被一座白玉长桥吸引而去。他见那桥身蔓延而出,一眼望不去尽头,他忍不住走近瞧望,伸手去抚摸长桥,桥身为白玉所造,光芒内敛,绝灵绝法之世磨去了它的菱角,打磨得光滑,更多了种饱经风霜锤炼出的独特韵味。
桥身外,有两尊白玉狮子。奇怪的是,白玉狮子一正一反,一个爬伏在地朝内,一个高挺胸膛,目视远方。
李长笑知道,这两尊狮子名为“镇心狮”,问心桥问心桥,入桥者常需直面本心,便无可避免内心深处,肮脏的,邪祟的想法被揭示,极多想法邪恶至极,违背伦理纲常,道德底线,根本无法直视。而那些妄念聚集在桥身中,若走得人多了,一点点累加起来,轻则生出邪异,重则污染问心桥。
这两尊镇心狮,便也应运而生,为镇压邪祟而设,将诸多杂念、妄念吞食殆尽,保证问心桥“纯洁”。而一正一反而设,怕是此道问心桥,乃是双心桥。
扶摇天下问心桥并不止慕府有。但问心桥有单心桥、双心桥之分,单心桥便是走过一次,日后再走便会来去自如,且若问心有愧,尚能后退余地。双心桥则是来时要问心、去时也要问心,无论多少次踏足,都要被问的通透。
李长笑留意到,问心桥边上,有人常年抚摸的痕迹。他回头看一眼那云雾中的庞大宫殿,心道:“慕老祖被困此地,定会常常驻足问心桥前,遥望外面世界,却偏偏半步也不敢迈。”
李长笑收回目光,离开问心桥旁,直深入岛内探查。他正欲踏足宫殿时,却突闻天地一震轰鸣,大天境都随之震动。
闻心桥长达万丈有余,自前几日起,桥身上的云雾开始一点点散去,但这刹那,随那天地间的异变,使得云雾顷刻间全遁走了。万丈桥身一览无余,唯有那问心桥后的孤岛,不受影响,仍被浓雾所包裹。
李长笑身站浓雾中,长发飘扬,朝桥身望去,但见那异变的源头,来自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穿道袍,浑身是血,一步一血脚印,此时此刻…竟在散道而行。
李长笑眉一皱,却又一松,一时心中感慨无限,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他抬脚欲入问心桥,但当脚抬到半空中时,又立刻止住了。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他心中存一丝善意,但也总暗藏一抹冷漠。他知道对方的执着,对方的处境。此刻所面临的,无非是一个选择。
他该是去救赵青的生命,还是去救赵青的道。李长笑第二次与慕琴见面起,便一直以“慕仙长”“慕大仙长”称呼,虽是一道尊称,慕琴也一直强调,慕府的慕琴,亦是她的真我。
但李长笑却总觉这般称呼不大称心,世人都可这般称呼她,但独独李长笑这般称呼有不妥。那赵青认识得人,本便少得可怜,李长笑算作一个,既已知她,便不该再随大众逐流。
李长笑握紧青萍剑,哪会看不出,赵青正在散道而行,正是那决心、毅力,使得问心桥中云雾散,本心通明无瑕疵。
虽是散道…却在求道。
李长笑那步子悬停空中,良久后才缓缓收回,心中轻叹道:“罢了罢了,你这般任性,我便陪你吧。”
他将长剑横放在地上,坐在桥头,等着她来。
第633章 过问心桥
万丈问心桥浓雾尽数散去,慕琴已散道而行,再无回头路。桥外,有数百强者虎视眈眈,慕书、慕棋又是叹气又是无奈,桥内,那浓雾包裹,不曾散去的小岛上,有李长笑横剑而坐。
李长笑与慕琴着实纠缠不清,初见时,李长笑让她且忘大道,寻觅真我,享受浮世万千。再见时,李长笑却又去助她寻道。可助着助着,她又偏偏没能绕开,偏又想自己寻道。
问心桥中,慕琴实已非慕琴,而是赵青,她此刻散道而行,那由慕府而来的名字,却也该随一身雄浑道行,而渐渐消散了去。慕府赐下的姓“慕”,赐下的“琴”,便也该随风消散了。
“慕琴”是她,“赵青”亦是她,两者均是她的真我。但若说真名,她从始至终,只该是“赵青”。故散道后,她走得更快,走得更为坚定,五千丈,七千丈,九千丈…
竟只是几个大跨步,便已行到了末端。然而那一身修为,也随之散道,而逐渐跌落。炼虚…化神……元婴…
纵观古今,敢散道而行者,少之又少。
问心桥内桥外,赵青的灵气逸散空中,仿佛将天幕都遮挡了去,那每一流灵气,都曾是赵青的心血所凝,历经反复的锤炼,都彰显着她修道时期的不凡。散道又散灵,赵青为求得道,已然连生命都将舍去。有人动容,有人幸灾乐祸。
问心桥外,一人叹道:“慕琴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啊。”
另一人抬手,截下空中的半缕灵气,说道:“想不到慕琴道行这般深,散道时溢出的灵气,竟这般恐怖,一缕便可抵我数万缕,且量似海一般,竟直接把问心桥全部雾气驱散了!”
何止他一人心惊。在场足有数百强者,多数化神、少数炼虚。不少炼虚强者自衬修为不凡,天资不凡,虽听过各种人杰的盛名,但心底总有几分不服,虽不说自大到能胜过他等,但却总不免心底深处,有“不过如此”“也没那么厉害”的想法,认为虽胜过自己,但察觉不至于太大。但此刻见到,见得对方散道,方才知晓差距何其之大。
同是练虚,赵青一缕灵气便藏道蕴,凝实如丝,若此刻不是散道,而是施展大神通术法,那威力该是何等骇人?不得将天拉下来,将地翻个面?
想到此处,众人怎能不怕,他们先前未曾没有,联手对抗的赵青的想法,认为一同出手,甚至无需多少灵气,便可将那极负盛名的仙子一举拿下。
然此刻入眼所见,方才知道自己何其愚蠢,也幸亏并未动手。否则将人家杀性激起,便难以善了了。
慕棋道:“还有办法么?”
慕书摇头不语,她曾对师姐有怨,但此刻,却莫名觉得羡慕,羡慕中,又掺一股道不清的郁闷、恼怒。她或许便是太过聪明,常看不惯慕琴那直来直去,把天捅破,也处变不惊的性格。
此刻投目望去,若将万丈问心桥,比做漫漫长生求道路,放眼瞧去,有多少人是连道都不曾踏上,这条路上,偏就那正散着道的人,一往无前,甩开世人百丈、千丈、万丈。
慕书呼吸急促,其实先前她穷尽智慧,找寻问心长桥暗藏“变数”,并非真心实意去帮助她的师姐。她心中却也在怕,怕慕琴真走过了问心桥,更在嫉妒,她已在问心桥走得这般远了。
她想帮她取巧,帮她作弊,更乐于见慕琴这般,很少拐弯之人,被形势所迫,而不得不去拐弯。去领自己的情,这般,便好似她终于击败了师姐,总算压她一头。但偏偏就是不行。
慕书心道:“求道求道,你要你那大道,我回头便告诉你姘头你死啦。”
慕棋却叹道:“琴字之后,便是棋字,曾经我尚有不服,但如今,我远不如她。”
……
九千五百丈处,赵青一身雄浑修为,已跌落至元婴边缘,她从未如此孱弱过,好在曾也食过白玉长生果,又有香火护体,身体并未随之虚弱,她的步伐也甚是坚定。
赵青遥望问心桥,那最后五百余丈,对她已不算远,毕竟九千多丈的问心路,都已经一步一步走来。她能够隐约可见岛上的轮廓,更隐约觉得有人站在雾中注视着自己。或许是心有感应,那竟觉那道目光并不陌生,那人看着自己,也不觉反感。
她心道:“走到这里,我是再难回去啦,唉,一生劳碌,若说是为了什么,求了什么,似也全是一场空,只是觉得该亲身走这一趟。”
“那日分别,若知是最后一面,便是再多待几日也未尝不可,罢了罢了,我修道之路由此而起,如今也由此而终吧。”
赵青垂下双眸,虽是这般想着,却仍难免心有牵挂,她再踏一步,便见道行又散,连元婴境都已不在。那颗元婴渐渐透明,到最后全化做光点散去。
她从炼虚一步一步,跌落至结丹之境,距离岛中,只余四百丈不到。
她步子不快不慢,但每一步,都好似铜钟一般,震响在万千修士心头。李长笑摇岸注视,心中忽明:“世间便是有这般求道者,将道传下去,才有意义。”
他见那道走近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分,“赵青啊赵青,我何尝不想救你,只是你不想我救你啊。”
一百丈不到…
赵青跌落结丹境,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只余下筑基而已。
第634章 化凡
赵青初入问心桥时,不敢回头,不敢东张西望,更不敢心有杂念。她迫使着自己心中空空,好似木头一般,走了百余多丈。
过了百余丈后,问心桥开始直问本心,她一开始尚且能应对自如,又这般走了数百近千丈,只是千丈过后,问心桥威力更甚,赵青开始渐渐显吃力。
再那之后,每一步都是煎熬,她当时便在想,便是走在烧红的碳上,磨尖的针上,也比走这问心桥舒服。
再之后,她下定决心散道而行,诸多困厄便好似云雾般,霎然间全然拨开了。她走得极快,一路行至了九千五百多丈,可遥望那云雾小道时,才降下速度,改为一路缓行。
在距离尽头,只不过百丈之遥时,她一身修为,已几乎散了通透,但心念却豁达无比,问心桥再难影响到她。
她却宛若闲庭信步,正慢行问心桥时,竟心念纷至沓来,想起了极多旧时错过的,未曾在意的趣事。
她又看那河水湍急,涟漪阵阵,好看极了,再细心观察,看到河中竟有各色小鱼嬉闹、追逐,有彩色莲花轻轻摇曳。一时觉得有趣,心想自己将死之人,竟也玩心大发,忍不住想去逗逗那鱼儿,抚摸那莲花。
但不免又多几分落寞,张嘴欲言,才知无人分享。她加快了步子,距离尽头只余十丈之时,她修为自筑基跌落,来到炼气十层。
赵青少有的驻足停下。这条万丈的问心桥,她只停下过三次,一次在踏足问心桥前,一次在慕书给的捷径前,还有一次,便是在此处。
她并非是又经受什么无形考验,让她偏就最后十丈,却偏偏抵达不到对岸。单纯是她自己想听。
她是在想啊,她这一身修为,修了数千年之久,一路杀强敌,压诸雄,夺造化,会盛宴,传大道,又收徒、教徒,一路何其艰苦,历经不计其数的劫难,天劫、地劫、人劫数都数不过来,才能有今日成就,然而当要散去时,却也不过短短一日,便如烟般消散了。
她轻一叹,一步跨出,炼气十层登时不稳。
一丈散一层,赵青所走得问心路,就好似在光阴长河中原路返回。每走一步,便有曾经修行时的画面,在脑海中不得掠过。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每一次的破境,每一次的感悟。
说来却也讽刺,她分明在散道,却是在求道,分明在前进,却又偏偏是在后退。炼气十层、炼气九层、炼气八层……炼气三层…
炼气一层。
距离问心桥尽头,她只余下一丈之遥,脑海中的光景,也回到了修道最初之时。她回忆起师尊教导她的第一句话,“仙道茫茫,路阻且长。”
她当时听进去了,且记了很久很久,一直不敢忘记。但此刻回想,又突然发觉,师尊说完这句话后,低声又轻喃了一句“若觅得真我,也可,也可。”这后半句话,并非教导,更似是对她自己说的。如今回想起来,别有一番意味。她这舍道而求道,可算是觅得了真我?
赵青迈出最后一步,这刹那,彻底沦为凡人。她来到那雾气包裹的小岛,便见到有一男子,在此处等待自己已久。
突的身子一软,就要昏厥过去,李长笑上前接住。赵青喃喃笑道:“我成凡人啦,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能在此处见到李长笑,也觉意外,更不觉违和。
李长笑轻声笑道:“也好,也好。”
赵青眼睛一闭,便彻底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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