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倾 第212章

  “弟子刘启辰,前来参加通玄战,挑战季忧。”

  “?”

  三位掌事对视一眼:“你确定?”

  刘启辰点了点头:“那一剑,没人能看明白,可总要有人挑战的他才行,不然这件事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启辰愿为掌事院与长老阁分忧。”

  郎和通和计敬尧忍不住转头望来,盯着他在战帖之上按下手印,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看来,是给了好处的。”

  “刘家在中州,确实是有些衰落了。”

  此时刘启辰走出了掌事阁的大门,身后还跟着几个天书院的旧友与之前私交不错的师弟。

  他们这这些人,方才看着刘启辰签下了战帖,的确是有些不理解的。

  刘师兄是太吾初年入内院,但修为卡在通玄上境,一直都无法融道,可他的实力是远超吴镇的。

  若是躲开季忧,随便对上任何一个,他几乎都能有足够的胜率。

  刘启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轻笑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避开季忧,他却还是有可能拿到天道会名额的,但参加天道会后能否进入前十,这一点他并不确定,搞不好最后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但是,长老阁承诺给刘家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刘家,修行天赋渐渐稀薄,传到这一代,也就是他能入了仙宗内院。

  长老阁中的长老们在北方四州都有雄厚的实力,愿意拉刘家一把,让刘家再屹立百年,在刘启辰看来足够了。

  这就是个抉择问题,个人与家族之间,刘启辰选择了家族。

  况且,他不认为自己对上不能使用剑道的季忧就一定没有机会。

  都是通玄境,总不能差出天壤之别去……

  刘启辰迈步上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随后便见到院中的石桌上摆着好多的东西。

  有法器,灵石,甚至有比吴镇所服用的护体丹等级更高的丹丸,还有一件黑色的长衫。

  与此同时,掌事院的子弟手持拜帖,沿着换了新绿的万顷林海一路上山,随后将一封帖子送到了季忧的院子。

  其实方才刘启辰归来之时,他要挑战季忧的事情就已经在外院传开了,此时看着这前来送帖的天书院弟子前来,便知道今日又有一战。

  “季师弟。”

  “有战帖了?”

  “内院刘启辰。”

  未曾迎来挑战的这几日当中,季忧也偶有外出,指点陆含烟剑道,找曹劲松讨饭。

  期间他还去了一趟盛京城,看望了一下匡诚。

  据说是牵手了,总之一副苟且的样子,也难怪他当日和魏蕊逛街的时候像是失了智,连至交好友都忘记了是谁,看的季忧不断嘟囔着异地恋狗都不谈。

  丰州的运输路线已经修缮了三分之二有余,司仙监正在进行审查。

  匡诚时不时地会回到丰州,因为这件事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期间老邱也来了信,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还说匡诚回了一趟玉阳县,走街串巷地画了好多画,其中还有一副季忧当日收了七十二义子义女的,画的极好。

  信中说,那幅画想来应该是送给少爷的吧,毕竟少爷生辰也该到了。

  但是季忧没收到,问他,他说什么画?我不知道。

  另外,石君昊的战斗其实他也看了三场。

  杨子津的那场他看了,第三场和最后一场他也看了。

  行来送往之间,总能见到目光不断,无数人对他议论纷纷,但不敢指指点点。

  此时季忧终于等到了下一封战帖,随后抬起手来接到手中,翻开之后匆匆看了两眼。

  刘启辰,这个人他知道。

  太吾初年入院的刘家子弟,也是未曾感应天书就入了内院的几位之一,平日在院中倒不多见,次数还不如他打陆二小姐的臀儿多。

  其实季忧也是蛮疑惑的,这种破境又破不了,却还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仙者平日里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既不炼体,也不务农,也不像自己这般有个主业,整日躲在山上接受万民供奉,不知人生有何意义。

  这种人,就该派去丰州务农才是……

  在他们屯儿的联合耕种队,高低是可以当个队长的人物。

  不多时的工夫,外院的登仙白玉台便围满了人,大家都所站的都是老位置。

  东面是掌事院与长老阁,京中贵胄则在南侧,其中方锦程与赵云悦再次到来,目光憧憧地看向擂台的方向。

  吴镇与季忧的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六日,但直至此时此刻,他们仍旧无法相信先前的那个画面。

  对他们而言,那一剑太快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们宁愿相信那一剑是季忧掏空底蕴,榨干灵元的一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解释。

  此时季忧已经从内院下了山,正和曹劲松等人一起前往登仙白玉台。

  陆家姐妹为曹劲松等人留了位置,而季忧则是提剑走到了白玉台上。

  “不要慌张,更不要战前先怯。”

  “拿出最强的剑,一往无前地斩出去便是。”

  “莫要学那吴镇,冲到面前忽然就换成了格挡,他以为是在求稳,却不知自己道心已经先弱了大半,如何不输?”

  白玉台东侧,刘启辰已经提剑而来,行径白玉台西侧被几位长老叫住,悉心嘱咐了一番。

  吴镇在六日之前输掉挑战之后就昏死了过去,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选择在最后斩击的那一刹那改换成防守姿态。

  在许多人看来,他当时若是狠心斩出,而不是打算先接季忧一剑,可能不会输的如此惨烈。

  听到这句话后,刘启辰点了点头,眼神直盯面无表情的季忧,脑海之中不断回想着方长老方才的那句话。

  莫要未战先怯,一往无前斩出。

  陆清秋此时向东侧远眺,仔细地看了一眼刘启辰身上的那件黑色锦衣:“是法器,防御类法器,还是品质极高的那种。”

  班阳舒看了一阵:“贵么?”

  “极贵,据说可以挡得住融道上境一击,但这种防御类法器一直都不如修行辅助类法器卖的快,据我所知,穹华阁应该没有存货才对。”

  “估计又是长老阁搞的鬼,为了师弟一个小小通玄,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此时,刘启辰迈步上台。

  那件法衣瞬间绽放出了一道玄光,随后又张口服下了护体神丹,周身结出一道迷蒙的玄光,在其周身不断涌动。

  这玄光要比先前吴镇所结的模糊气息更强劲,一看就是更加高品质的灵丹,衬托的刘启辰都越发神秘。

  甚至,这玄光在一定程度上还能虚化了他的身形。

  这等丹药,也是让陆家姐妹眉心一皱,心说这已经算得上是藏品级的了,放在仙庄几乎都可以被当做是镇派之宝。

  正在此时,锣声忽鸣。

  也正是锣声高昂的一瞬间,刘启辰猛然踏步,道剑之上灵气汹涌,锋利之气四散,朝着前面的季忧怒斩而去。

  无需多言,不用留手,一往无前!

  季忧瞬间凝住了眉心,双眸之中金光大盛,随猛然拔剑,如同水洗剑身瞬间发出“仓啷”一声!

  他的应对与上一场一样,腰身紧绷,仍旧是干脆的正手抬剑,强劲的力道瞬间从肉身之中迸溅,同时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呼啸而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嗡然窜向了心头。

  随后,噗通一声!

  严丝合缝的白石板被一脚踩碎,季忧挥剑而起,沉重的力道直接压得高台颤栗,同时道剑猛然斩下,切出了一道令人窒息的真空。

  莫要未战先怯,一往无前斩出。

  刘启辰咬紧牙关,发出一声怒喝,长剑愤然奔去。

  眼见这一幕,周围的众人全都睁大了眼睛,忍着那股颤栗的冲动,想要看清楚每个细节,尤其是剑刃相撞的那一瞬间。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启辰忽然改了的剑式,从斩剑变成了架剑,并在刹那之间将全身的灵气都灌顶而出,让长老阁的长老瞬间拧住了眉宇!

  为何如此?!

  他为何改了剑式?!

  方才明明交代过,莫学吴镇,只要一往无前斩去,剩下的便交给命运,这刘启辰还念叨多遍,没成想还是在这紧咬关头转攻为防。

  憧憧目光之中,架剑而起的刘启辰已经目眦尽裂。

  不是他不想一剑斩去,是当季忧抬剑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一头难以战胜的怪物。

  那股从内心之中发出的战栗不是来自境界的威压,是一种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像是一种身体的压制一样。

  如此刹那之间,他只能遵循内心之中的决定,那就是防守!

  没有什么一往无前,只有防守!

  此时刘启辰看着季忧挥剑而下,那握剑的臂膀如绷紧的弓弦,剑还未至,灼热的风浪便如同海啸一般朝着自己狠狠压来,一直于耳边全都是翁鸣之声。

  当啷!

  一声巨响,刘启辰脚下石砖直接嘁哩喀喳地裂开,虎口迸溅的全是裂口。

  他感觉一股拧钻的气劲直接透过剑身颤上了手臂,酸痛感几乎要让他忍不住张口大叫,但还未张口就听到季忧发出一声怒喝。

  “好俊的法衣!”

  “?”

  季忧赞叹一声的眼中,直接收剑回撤,下一瞬再次拉满了右臂,又一次狠狠挥剑。

  轰一声巨响,铁剑再落我,如天剑压顶!

  刘启辰周身所结的护体灵光本就是灵气凝实后所鼓起的,此时直接被一剑压爆,反推的气流直接将其狠狠震飞了出去。

  刘启辰见状借力,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天而起,想要凭借速度从上而袭。

  但未等他窜出多高,便见到一道黑影飞窜,方才还在回剑的季忧已经在其上方。

  眼见方才被踏碎的有一片地砖,掌事院弟子的脸色顿时一白再白。

  这两年来,白玉台只修缮过一次,而上一次是季忧剑斩楚河的时候,以小重山斩碎的。

  轰一声。

  众人感受到那股热浪忽然改成了从上至下,于是仰头看去,就见到一声刺耳的剑啸之中,铁剑猛然而落。

  刘启辰直接加速坠地,砰一声砸的白玉台满是深坑,烟尘弥漫。

  方长老沉默许久:“没有灵气。”

  曹劲松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轻道一声能没有灵气。

  季忧方才腾空的动作并非是驾驭了灵气,是跳上去,用双腿直接跳上去的……

  不让用灵剑山剑道的他,干脆连灵气都不用了。

  方锦程早已脸色惨白,事实上从季忧第一剑震得高台乱颤的时候,他的脸就已经白了。

  烟尘弥漫之间,悍匪落地,刘启辰捂着心口起身:“我输了,不打了……”

  季忧回剑:“承让。”

  “你不是通玄境。”

  “我是怎么会不是通玄境?”

  刘启辰感受着他的灵气波动咬了咬牙:“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的通玄境。”

  季忧扬起嘴角:“好俊的法衣。”

  “确实是不错的法衣,能挡得住融道上境一击,若不是它,我现在也无法站着和你说话了,可我身上能够让你赞叹的,当真只有这一件法衣?”

  “那么,好俊的落地吧。”

  “?”

  季忧将剑收入剑鞘之中,随后转身走下了台子。

  方锦程看了季忧一眼的,忍不住后撤一步:“季师兄……你要做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说,即便是吴镇输了,后面还有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