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主簿，除了写一手好文章，一手好字，也没有看你有别的本事！”
祢衡睥睨了一眼黄祖，讥讽道：“老不死的，你连曹阿瞒还不如。”
黄祖额头青筋暴跳，就要拔出佩剑。
一旁的蔡瑁叹了口气，忙起身道：“黄郡守，冷静！”
黄射也忙拉着黄祖的袖子，哀求道：“父亲，你和祢衡兄都是我的亲人！”
黄祖恶狠狠地瞪着祢衡，还是坐了下去。
蔡瑁这才看向祢衡道：“正平君，我知道你的才华，也听说你曾经在曹操麾下呆过。”
正平，祢衡的表字。
蔡瑁道：“看你对赵先生和黄射兄弟的话不认同，那你直接说即可，何必讥讽？”
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早就听闻祢衡嘴毒，现在才算是真见识到了。
黄射讪讪笑着。
祢衡一口将酒水喝干，这才站起身，俯瞰了一眼身旁的赵戬道：“在我看来，袁术和曹操，都是废物而已。”
“袁术枉为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却连同为四世三公的杨修半点皮毛都比不上。”
“他的斑斑劣迹，无需我赘述，大家都清楚。”
“我都不需说他。”
“那曹操，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手底下的人，又算什么？”
“就说曹操麾下第一文臣荀彧，整天摆着个臭脸，像驴脸似的，谁欠他的？”
“这种人，也配做第一文臣？他够格？”
“让他去吊丧倒是符合。”
“他那张臭脸，跟吊丧需要的严肃氛围契合。”
“至于程昱，不过是一吃人肉的屠夫，连父老乡亲都不放过，曹操重用他，他日必遭报应。”
“至于陈群和司马朗之流，不过都是些三姓家奴，还是杀猪买狗那类的，他们懂什么治国？”
“说武将，那夏侯惇被吕布麾下高顺打得溃不成军，眼睛都射瞎了一只。”
“曹仁、曹洪之辈，被国贼董卓麾下中郎将徐荣打得哭爹喊娘，差点全军覆没。”
“如今国贼董卓已死，人人都以为自己有国贼董卓之实力？”
“还有那刘备，狗屁的汉室宗亲！”
“刘家宗亲子弟成千上万，能出头的有几人？”
“黄巾之灭，难道不是我大汉文武百官的功劳，和他刘备有何关连？”
“这等卑贱之人，毫无出身，昔年朝廷让他做个安息校尉，他直接怒笞督邮，丝毫没有把大汉宗亲的颜面放在眼里。”
“之后，先是归顺公孙瓒，然后是陶谦，又是吕布。”
“如今，更是投降曹操这等国贼。”
“曹操屠戮徐州，虐杀百姓十数万。”
“以天子为傀儡，耀武扬威。”
“刘备投奔国贼，他自己这等不知道几家姓的败类，也配称之为武将？”
“曹操自身就不行，如今又融入这样一群土鸡瓦狗，能强到哪里去？”
祢衡端起酒盏，一口喝干，鄙夷地扫视了一眼所有人道：“你们却以曹操为强敌，一个脸上尽是赞美的神情，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人群：“......”
黄射额头冒出冷汗，忙拽着祢衡的衣袖，试图将他拉下去。
蔡瑁握着酒盏的右手五指捏得发白。
若非今日他为主人，今日他就一剑将这祢衡刺死！
黄祖眯着眼睛看着祢衡。
深呼吸了数口气，他才压制心中的怒气。
庞山民见气氛如此凝滞，忙对顾青道：“我姐夫原本在淮南为官。”
“如今虽然归隐，但是，对于淮南的局势，想必很清楚。”
“姐夫，你说说看。”
庞统原本只是冷笑，却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
听庞山民这么说，他这才抬起头，看向顾青。
黄射明白庞山民有意转移氛围，忙附和道：“顾郎，我们也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蔡瑁脸色好看了很多，挤出笑容，对顾青道：“顾郎，说说看。”
顾青嗯了一声，站起身，看向祢衡道：“祢衡兄以为，如今天下英才，谁才是你敬佩的？”
祢衡看了一眼顾青，冷冷道：“孔融孔文举！杨修杨德祖！”
顾青笑道：“祢衡兄刚才说得慷慨激昂，我也赞同部分。”
“但是，我私以为，祢衡兄当局者迷，也没有认清自己。”
祢衡嗤笑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顾青没有理会祢衡的嘲讽，而是扫视着众人道：“如今天下乱世，大家以为，能够为官一方，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靠经典史籍。”
“靠针砭时弊。”
“靠嘴毒，一味吐槽，就能有所作为？就能算是人才吗？”
祢衡骤然阴沉着脸。
顾青像是看不到似的，继续道：“对于祢衡兄两位看重的人，杨修杨德祖，我没有听闻，不做评价。”
“可孔融孔北海，我是知道的。”
“听闻他为北海相时，被数万黄巾余孽给围城，逃脱不了，还是依靠刘备领着两三千的人马给解了围。”
众人神情顿时有些古怪起来。
祢衡眼睛里尽是杀气。
顾青继续道：“我还听说了一事。”
“之前袁绍长子袁谭进攻青州时，孔融为代青州牧。”
“其麾下有一员名士叫做左承祖。”
“左承祖见大军来袭，告知孔融，青州在袁绍和曹操的夹缝之间。”
“青州昔日连数万黄巾余孽都对付不了，那对付袁绍和曹操，更是没有抵挡之力。”
“为了青州黎明百姓着想，而袁绍和曹操又是汉臣。”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从袁绍和曹操之中择一效力。”
“孔融听后，认为左承祖是妖言惑众，将他全家斩杀在菜市口。”
“不久之后，袁绍长子袁谭大军压境青州，孔融几乎没有抵抗，一溃千里。”
“最后，青州为袁绍长子占据。”
“而孔融却带着家人去了许都，投奔曹操，如今在曹操底下为少府。”
“诸位，这左承祖及其家人死得何其冤枉！”
“但凡孔融战死沙场，我都不会为左承祖鸣不平。”
看向祢衡，顾青讥讽道：“可祢衡兄自认为有眼力，如此夸赞的孔融，以左承祖妖言惑众为由，斩杀了人家全家，之后又依言投靠了曹操，何解？”
第324章 蔡氏约见
人群听顾青这么说，轰堂大笑。
祢衡陡然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刺向顾青，怒道：“你懂什么？孔融之才，是你八辈子赶不上的程度！”
庞山民吓了一跳，忙挡在顾青身前。
顾青将庞山民拉到一边，冷冷地看着祢衡道：“他但凡能沾到我衣袖，我就白活这一世！”
祢衡尖叫一声，就要刺过来。
一旁的黄射忙抱住他的腰杆道：“祢衡兄，冷静！”
顾青不躲不闪，看着祢衡道：“说恶毒的话，谁都会说。”
“揭人短，谁又不会？”
“你真以为你怀才不遇了？”
“你真以为，举世皆浊你独清了？”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乏你这样的嘴毒之人。”
“真正的人才，那是能够容纳一切不完美，将所有的人捏合在一起，让他们发挥出数倍的实力的。”
“而你说的这些人，你敬佩的这些人，他们可以治经典，却不能治国家。”
祢衡额头青筋暴跳。
一旁的蔡瑁见状，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起争执了！”
“我们今日只是饭局，大家都是朋友。”
“这要是刀剑相向，我这个主人里外不是人了。”
顾青这才朝蔡瑁抱了抱拳，坐了回去。
祢衡一把将身前的案几踢翻了出去，将佩剑插入剑鞘，直接离开，怒道：“竖子不足与谋，一群庸碌之辈！”
黄射忙追了上去。
黄祖见状，也直接掀翻了身前的案几，厉声道：“射儿，你今日出去，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黄射就要追上祢衡。
听黄祖这么说，他只能杵在原地，一会儿看着黄祖，一会儿又看向祢衡。
祢衡没有理会，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黄祖朝着黄射阴鸷着脸道：“还杵着？”
黄射这才讪讪闭了嘴，退了回去。
蔡瑁让下人来打扫现场。
之后，众人才继续。
宴会持续到黄昏才散去。
顾青就要和庞山民回诸葛府邸。
刚刚出大厅门槛，就见到一丫鬟走上来对顾青道：“顾郎，我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顾青疑惑地看向丫鬟。
她家小姐？
蔡氏？
蔡瑁此时也走了过来道：“山民，你先回去。顾郎这里，待会我派人送他回去。”
庞山民这才冲顾青点了点头，先一步离开。
蔡瑁看着庞山民离开，这才对丫鬟道：“你下去，我带顾郎过去。”
丫鬟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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