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叫我小九哥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日,《大明日报》可谓铺天盖地、满是宣扬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好处的内容。
实际上早在几个月前,《大明日报》便简单的宣传了一下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的好处,因此百姓对此多少有些印象。
如今朝廷再度大力宣扬,百姓们瞬间便回想起先前之事。
前后一联系,他们自然领会到其中诸多好处。
毕竟往昔,百姓除缴纳田税外,还需承担高额的人头税、杂役税等等乱七八糟的税收,这就导致大明黑户极多,为的就是逃避这些乱七八糟的税。
但如今,朝廷将这些繁杂税种统统整合进田税,并且一次性收取,绝不再二次征收。
对于那些家境贫寒、没有土地的百姓而言,连田税和人头税都无需再交,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拥有土地。
用更简单的话来说的话,那就是有地者按地交税,无地者彻底免税!
那些居住在京城里、名下没有土地、只靠做点小生意谋生的人们听闻此消息,简直可谓是欣喜若狂。
自家交了几十年的人头税和杂役税,突然说是以后都不用交了,换做是谁谁能不高兴?
有地的百姓们同样十分高兴,因为按照朝廷新规定的税收政策,他们现在要交的税其实比以前少多了,你说他们能不高兴吗?
一时间,京城内外,大街小巷,到处都回荡着百姓的颂扬之声。
不仅如此,朝廷已经下旨,开始劝说京城内的勋贵和官员出售他们名下的土地。
这些土地统一由朝廷收购,然后再转卖给百姓。
朱慈烺这边也没闲着,私下与张世泽打了招呼。
经张世泽一番运作之后,还真有不少勋贵、官员愿意将土地卖给朝廷。
毕竟太子爷都开口了,谁要是没点表示的话,这不是看不起太子爷吗?
一番忙碌下来,朝廷很快便购置了整整三十万亩土地。
这些土地大多数都在京城附近,且大多为肥沃良田,价格自然不菲,平均一亩地高达十五两银子。
如此算来,这三十万亩土地,朝廷足足耗费了四百五十万两白银。
不过这点银子对于如今家底殷实的户部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户部账面上实打实存有两亿两白银,简直可谓是财大气粗。
因此户部极为爽快地拨付了这笔款项。
当然,这也并非纯粹支出,毕竟这些土地最终是要售卖给百姓的,所以到时候肯定会回收一部分银子。
而且为防止百姓故意借贷购置土地,户部经慎重考虑,最终决定收取少量利息。
如此一来,既能确保百姓有能力偿还欠款,又能避免百姓盲目借贷。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一日,下朝之后朱慈烺回到东宫,原本正在书房里专注于翻看一份奏折,却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那些之前进京的藩王和宗室子弟的。
此前一来政务繁忙,诸事缠身,二来其他藩王和宗室尚未全部进京,所以朱慈烺也一直没有搭理他们。
虽说如此,但是这些藩王和宗室子弟的基本生活还是安排的十分妥当,每日的饮食供应都能得到保障,以确保他们衣食无忧。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大明的宗室子弟,好不容易来到京城总不能让他们饿着不是?
除此之外,朱慈烺还特意吩咐礼部尚书王家彦精心挑选了一批饱读诗书、才学出众的学士,前往教授他们读书写字。
同时,还让兵部尚书李邦华选派了一些久经沙场、精通军事韬略的武将,前去指导他们军事训练。
只是具体的进展情况究竟如何,他目前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朱慈烺突然越发好奇起来,然后让马宝去把李若琏喊来,问问他宗室子弟那边目前到底有什么情况。
不多时,李若琏便匆匆赶到东宫书房。
一见到朱慈烺,李若琏立刻拱手行礼,恭敬说道:
“臣参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微微点头示意,随即直截了当地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那些之前进京的藩王状况如何?”
李若琏赶忙回答道:
“回太子殿下,那些进京的藩王,如今皆已被安置在京城内的各个王府之中,王府四周,十二个时辰皆有锦衣卫严密看守。”
“加之他们也清楚自身当下的处境,故而并未发生什么其他事情,一切尚算安稳。”
朱慈烺听后,并没有感觉到太意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有接见这些藩王们,可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可以在京城内自由活动的。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应该也知道了最近半年以来朝廷的各种政策和所作所为。
所以才不敢在京城里胡作非为,毕竟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封地,一旦他们要是搞点什么幺蛾子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被锦衣卫传到崇祯耳中。
而要是被崇祯知道的话,那他们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思绪回转,朱慈烺紧接着又问道:
“那住在城外的那些宗室子弟呢,他们的情况如何?”
听到此问,李若琏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犹豫,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
朱慈烺见状,心中已然明白事情恐怕不太乐观,便说道:
“有话但说无妨,他们什么样子本宫心里大概也有数,不要如此吞吞吐吐。”
李若琏听到这话,这才鼓起勇气道:
“启禀殿下,城外那些宗室子弟的情形怕是不太妙。”
“据锦衣卫密报,那些宗室子弟每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对军事训练敷衍了事,从不肯认真训练。”
“前去教授他们打仗的将军们对此极为愤慨,却因他们身份特殊,又不敢对他们做些什么。”
“还有那些前去教他们读书认字的文官,也被他们气得不轻,但同样碍于他们宗室子弟的身份,也是敢怒不敢言。”
“加之朝廷此前忙于诸多要事,他们也不敢贸然将此事上奏陛下和殿下。”
朱慈烺听闻此言,一时间不禁有些无语。
他虽然大概猜到那些宗室子弟会很不让人省心,再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紧接着,朱慈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唐王呢?他就没去管管这些宗室?”
李若琏道:
“唐王殿下自然是管了的,每当唐王殿下在场的时候,那些宗室子弟都会乖乖听话,可唐王一旦离开,他们又会恢复之前的样子。”
“唐王对此也没有办法,本来也想将此事告知陛下和殿下的,但是怕影响国事,所以一直也没有将此事告知陛下和殿下!”
好吧!
朱慈烺彻底没话说了。
因为前段时间他确实很忙,也确实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稍作思索后,朱慈烺说道:
“传本宫口谕,让兵部尚书李邦华、礼部尚书王家彦、曹变蛟、黄得功、马祥麟即刻前来见本宫。”
“臣遵命!”
李若琏赶忙躬身领命,随即迅速离开,不敢有丝毫耽搁。
没过多久,兵部尚书李邦华和礼部尚书王家彦便率先抵达东宫。
他们二人居住在京城之内,住所离东宫较近,故而来得迅速。
至于曹变蛟、黄得功、马祥麟等人,因路途稍远,还需些时间,不过朱慈烺倒也并不着急,一个一个来就是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
“臣参见太子殿下!”
两人见到朱慈烺,赶忙拱手行礼。
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马宝让人搬来两张凳子,待二人落座后,这才开口问道:
“二位大人,对于住在城外的那些宗室子弟,你们有何看法?”
两位大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诧异之色,似乎全然没想到今日朱慈烺会突然问及此事。
王家彦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暗自焦急,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邦华。
因为他心里清楚,李邦华深受太子和皇帝信任,在他们面前说话分量极重,即便言语稍有不妥,也不至于获罪。
而他自己就不一样了,虽然坐上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搞不好说错一句话就能被罢免。
所以这个口他不能先开!
李邦华瞬间便领会了王家彦的意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
“太子殿下,臣斗胆一问,臣能说几句肺腑之言吗?若臣说的话惹殿下不高兴,还忘殿下恕罪!”
朱慈烺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李邦华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
虽然他内心有些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说无妨,今日并非朝堂之上,你们尽可畅所欲言,无论对错,本宫绝不怪罪。”
李邦华这才愤愤不平的说道:
“既如此,那臣便直言了!”
“恕臣冒昧,那些宗室子弟,大多数实在是不堪大用,简直与废物无异。”
“殿下若指望他们去与李自成作战,怕是希望渺茫。”
此话一出,一旁的王家彦顿时吓得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在他看来,李邦华竟敢公然将宗室子弟称作废物,此举实在太过大胆。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真的,但是这种话你不能说出来啊!
不过紧接着,他又偷偷瞧了瞧朱慈烺的表情,见朱慈烺似乎并未动怒,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同时心中不禁暗自惊叹:
这或许便是亲信才有的特权吧,竟能在太子面前如此直言不讳地批评宗室!
反正换做是他的话,是绝对不敢如此的!
实际上,朱慈烺确实并未生气。
因为他早已知晓这群宗室子弟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其中真正有才能者,如唐王朱聿键那般的人物,也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
于是下一秒,朱慈烺神色平静地说道:
“本宫自然清楚这些宗室之中多数人难堪大任,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这些人里面应该还有几个能堪大用吧?”
“总不至于全部都是废物吧?”
李万华听到这话,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言语或许有些过激,便赶忙补救道:
“殿下所言极是,确实有那么几位宗室子弟还是颇具才能的,臣刚才的话有些不太妥当。”
朱慈烺心中苦笑,李邦华这话,多少有些缓和气氛的意思,但他也并未深究,而是继续说道:
“本宫此前吩咐礼部选派文官前去教导他们读书识字,听闻他们不但不好好学习,还肆意责骂授课官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及此事,礼部尚书王家彦顿时满脸愁容,苦着一张脸说道:
“太子殿下,此事臣本不想提及。”
“一来他们皆是宗室子弟,臣不便过多干涉此事。”
“二来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臣也不敢因这些琐事惊扰殿下和陛下。”
“但如今既然殿下问起,臣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实不相瞒,这些宗室子弟大多目不识丁,甚至连普通孩童都不如,想要教他们读书识字,实在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