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709章

作者:鬼谷孒

  男人不会哭,也没有时间悲伤,后面一大堆事要做。

  小殓、停柩,打电话通知近亲,择时,一连两天,周孝赟忙得团团转,对内的部分,冼耀文就当“半个儿”替周孝赟分担。

  第三天,周孝赟要去报丧,冼耀文又转变为“外人”,给周孝赟开车,做好后勤保障。

  按潮州人的规矩,报丧一事怎么也轮不到女婿出马,跟在最名正言顺的长子身边倒是可以。当然,他跟着主要还是出于人情世故方面的考虑。

  周家的人情关系不少,名单一长串,又不能取巧规划路线,只能按照亲疏远近的顺序进行,冼耀文踩油门的脚踩到冒烟,来到一家就搀扶周孝赟去人家门口跪着。

  “家严于七月初九未时辞世,叨在至亲,敢请奔丧。”

  对方答“节哀”,回赠孝巾。

  讣告早发,该收到消息的人差不多已经收到,报丧就是一道少不了的礼节程序,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从早到晚,车子补充了一次能量,周孝赟跪到腿发软,临近傍晚,走路都费劲,但车子又不能开到别人家门口,临了,他只好装伤心过度,靠冼耀文搀扶着走。

  毕竟,当孝子累了,这话好说不好听。

  报丧用时一天半,接着就是潮语喃呒团做功德,冼耀文开始主外做后勤,上义山给老丈人看宅子,不是他看,就是跟着,该掏钱时掏钱,该递烟时递烟,少了什么,麻溜去安排。

  一天接一天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捱到上山的前一天,再憋口气加把劲,就能完事了。

第818章 PUA的力量

  今天是守七的日子,喃呒晚上要通宵做头七功德,白天是宾客来得最密集的日子,冼耀文身怀“外姓煞”,不能靠棺椁太近,不管白天、晚上,最好都离远一点。

  这下正好,冼耀文今天不必去殡仪馆,正好歇一歇,女婿又被视为孝子之一,服丧期间不登门、不赴宴、不往别家,他也不必去杜府走一遭。

  他身上带衰,杜月笙又是油尽灯枯,可能就是今天的事,这时候他去杜府,人家可不会承他的情,只会乱棍把他打出来。

  难得清静,他坐在天台吹风。

  不是一个人,蔡金满在身边陪着。

  “小娘惹的生意好吗?”

  “挺好的,香港的南洋客不少,很多都来捧场,中午翻台四五次,晚上要翻台七八次,客人一天比一天多。”蔡金满喜气洋洋地说。

  “南洋阿伯都是大水喉,消费得起。不过,你也不要期望太高,客人不会一直一天比一天多,到了一个高峰,就会往下落。

  一些天天来,或者隔三岔五来的客人,你要做好随时失去他们的心理准备。”

  “为什么?”

  “再好吃,总有吃腻的一天,只是吃饭的客人,不要太亲近,不要讨论‘好久没来了’这种话,来就迎着,没来的日子别去打听上哪吃饭,太亲近了,客人会有心理负担,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可能就不好意思再过来。”

  “只需要对客人的客套?”

  “嗯。”冼耀文颔了颔首,“你呢,中午这一餐,每隔几天早点吃,在客人最多的时候吃,从别家餐馆点菜,遇到熟客找你说话,你还可以不经意地夸一夸菜好吃,推荐熟客去试试。”

  “啊?”蔡金满瞠目结舌,“把熟客往外推?”

  “不是往外推,是卸下心理负担,不让熟客产生负罪感。”

  蔡金满摇摇头,“不明白。”

  冼耀文正想掰开揉碎了解释,转念一想,蔡金满本就没有多少商业天赋,怂恿她开餐馆只是让她有点事干,不至于太无聊,生意做太好作甚。

  他揽住蔡金满的腰,温柔说道:“听不明白就算了,小娘惹是给你解闷的地方,不用太辛苦。”

  “老爷你说过,生意就是生意,既然开门做生意,就得想办法多盈利。”

  “我是这么说过,但一家餐馆即使把人累死,盈利也相当有限,家里不缺你这点钱,你自己也不会缺这点钱,转换一下思路,保证不亏钱的前提下,怎么开心怎么来。”

  蔡金满双手环上冼耀文的脖子,“老爷,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呀,不要胡思乱想。”冼耀文双手一使劲,将蔡金满抱进自己怀里,“你自己安排一下时间,下个月最好的那几天你在星洲,我过去找你会合,我们在自己家里辛苦几天,我争取一次让你怀上。”

  蔡金满心里甜丝丝,“一次怀不上呢?”

  “十月再来咯,一直到你怀上为止。”

  “嗯。”蔡金满紧窝在冼耀文怀里,轻声问:“老爷,为什么要去星洲?”

  “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有大半时间在星洲度过,你在那边受孕,也在那边安胎,让孩子提前适应星洲的气候。”

  “喔。”

  蔡金满隐隐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养在星洲,而不是养在香港。

  冼耀文摩挲蔡金满的眉毛,“我在星洲撒了大把钱,有很多投资,现在我还年轻能管得过来,将来等我老了,重担就要交给孩子,我们的孩子是最适合的人选。”

  蔡金满眉头舒展,点了点头,“老爷,我懂了。”

  汕头。

  人民储蓄处会议室。

  苏丽珍代表新加坡星展集团旗下子公司班克曼金融(Bankman),与汕头人民储蓄处、联合贸易行签订三方合作协议。

  班克曼在新加坡、马来亚开展侨汇业务,侨汇不再离开当地,而是采用对敲的方式,由班克曼香港转交一笔同价值的港币给联合贸易行,并附带一份内地收款人名单,由联合贸易行转交给人民储蓄处。

  人民储蓄处同邮政合作,收款人名单转变为一张张汇款单,由邮递员交到每个收款人手里。

  当中产生的邮资由班克曼承担,直接在货币兑换的汇率当中扣除。

  合作达成,侨汇业务当中的一大环节“收款”就有了保障,汇款人不用担心侨汇被私吞,若收款人在业务存续期间不幸身亡,侨汇会回到人民储蓄处变成一张活期存单,如何处理由汇款人决定。

  如此,潮汕地区的侨汇业务八九成可落入班克曼囊中。

  签完协议,苏丽珍马不停蹄赶往火车站,奔赴下一站厦门,然后横渡琼州海峡。

  新加坡。

  汇丰银行,格蕾丝·维克多·沙逊的办公室。

  格蕾丝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阅读,她的对面坐着水仙何薏心。

  少顷,格蕾丝看完文件,放于一边,冲水仙说:“亚当在文件里说班克曼的侨汇存入汇丰,由汇丰监督一部分在新加坡本地投资,一部分投向大不列颠本土,换取班克曼公开经营的权益。

  这个设想很好,但我有一个问题,班克曼怎么解决香港那边的对敲资金?”

  水仙淡定地说道:“沙逊小姐,班克曼不仅在新加坡、马来亚开展业务,还会进入暹罗、越南、缅甸、柬埔寨、菲律宾,任何一个有大量华人的国家。

  除了新马两地的侨汇会第一时间交给收款人,其他地区的侨汇会尽量拖延送达时间,以借款或高息储蓄的方式,短时间将资金用于投资和填补新马业务的资金短缺。”

  格蕾丝点点头,“类似银行的模式。”

  “是的。”

  “投向大不列颠本土的资金主要进入哪些领域?”

  “炼钢、机械、船舶制造业。”

  格蕾丝淡然道:“我猜亚当会让你告诉我投资是通过迪恩集团进行。”

  水仙莞尔一笑,“沙逊小姐猜对了一半,投资主导权有一半由阿尔丁-克拉克家族的莉莉小姐掌控。”

  “莉莉……”格蕾丝若有所思道:“支持她竞选?”

  “是的。”

  “亚当想让我帮忙促成这件事?”

  水仙冁然一笑,“沙逊小姐想投资班克曼?”

  “非常好,亚当算到了我的想法,需要我自己联系他吗?”

  “当然。”

  “OK.”

  耀东街。

  大众安全警卫的教室里。

  戚龙刀站在讲台上,冲挺直腰站立的学员们说:“恭喜大家经过层层选拔进入代号‘班克曼盾’的反抢劫特别小队,大家未来的职责就是保卫班克曼金融公司的资产,也就是保卫银行。

  你们将面临最严苛、最残酷的训练,你们将会被打造成最优秀的盾牌,而在成为盾牌之前,你们要先成为最锋利的矛。”

  戚龙刀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抢银行”三个字,另起一行,又写下对应的英文。

  “想要做到保卫银行,首先要知道如何抢银行。”戚龙刀抬手往右边一指,“这些是最近一百年银行抢劫案的资料,你们有三天时间进行分析,三天后,你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上街寻找一家银行选为目标,然后制定抢劫计划。

  三个人为一个小组,你们可以自由组队,十天后,我要听你们的抢劫计划。

  现在,前往CQB训练场。”

  “Yes,Sir!”

  “Left turn!”

  “Yes,Sir!”

  一横排队员左转成纵排,走出教室,来到楼下的卡车旁,一个接一个飞速在垂挂的车门上一蹬,扑进车斗。

  不等最后一名队员上车,司机发动了车子。

  待车子上了青山路,司机便开始使坏,车速时快时慢,路面哪有不平就往哪里开,而且,会突然急刹车和突然加速启动。

  车斗里的队员被晃得七荤八素,有人叫嚣道:“婊子养的,训练结束的那天我一定要揍他。”

  “当件事办。”

  天台上。

  冼耀文和蔡金满玩起了马来跳棋。

  马来跳棋是蔡金满小时候玩的棋类游戏,她较精通,冼耀文大败两盘,渐渐摸清了游戏规则与策略,第三盘两人的战况陷入胶着。

  马来跳棋的核心是将自己的种子尽快搬进自己的大洞,寓意挺玄妙。

  蔡金满走了一步种子,说:“我有个同学要结婚了,就在后面两个月,不知道时间凑不凑得上。”

  “请帖没收到?”

  “没呢,她信里没说日子,只说晚点会送请帖去星洲家里。”

  “凑不上多待几日,你又不着急回香港。”冼耀文从一个小洞里拾起蔡金满的种子,“这几颗种子我吃掉了。”

  “你说绿包封多少好?”

  “我们结婚你的同学来了?”

  “来了。”

  “那就看你的同学嫁得怎么样,男方家世一般,礼金多封一点,你在宴席上稍稍高调一点,给你的同学一点底气。

  家世不错,回头翻下礼账,加倍封回去,宴席上你向男方主动卖个好,你的同学若是今后时常主动联系,你多走动,需要我出面时说一声。”

  蔡金满点点头,“你要去吗?”

  “我现在没法回答你,等收到请帖得知日子再说。”

  “嗯。”蔡金满拾起冼耀文几颗种子,“我也吃掉老爷的种子。”

  “我现在的种子比你多,你随便吃。”冼耀文动了自己的种子,为后面的绝杀阵设了关键的阵眼。

  蔡金满跟着走了一步,喜孜孜地说:“老爷,大哥把你送给我的地契寄过来了。”

  “两张一起吗?”

  “嗯。”蔡金满轻轻点头,“东海岸的地皮和樟宜的树胶园。”

  “那正好,你回星洲时顺便看看地皮,好好想一想度假屋和木屋该怎么盖,度假屋呢,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有一间书房,木屋是你的童年回忆,私人小天地,我不发表意见。”

  蔡金满嘴里甜丝丝,“树胶园的树胶怎么办?”

  “树胶呀,现在不用考虑,按照合约,原来的业主可以割完今年这一季,到了明年才属于你。”

  “哦。”

  两人在天台待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蔡金满拉着冼耀文去了五号楼,献宝般打开衣柜,拿出几套可峇雅,每套颜色搭配都不同,共同点是很薄、半透明,视线朦朦胧胧可以穿透。

  同样的可峇雅,冼耀文见公馆的琵琶仔穿过,他拿起一套在蔡金满身上比划一下,嘴里呵呵笑道:“是不是在小娘惹认识了新朋友?”

  蔡金满惊讶道:“老爷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这位新朋友是人家的外宅,男人的年纪不小了。”

  “啊?”蔡金满咋舌,“这个老爷也知道?”

  放下可峇雅,冼耀文抚摸蔡金满的脸庞,“这些衣服我很喜欢,但不喜欢它们穿在你身上,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蔡金满,做你自己,不要轻信别人的话。”

  蔡金满低眉垂目,“我以为老爷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