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传你便是,这套剑法繁复,又重在随机应变,决不可拘泥于招式,一上手练便得拆招,你一开始刚好可以跟平之习练拆招。”
“如此也能助他习练华山剑法,等到你学会整套剑法,便可让冲儿帮你喂招。”
岳灵珊不解询问:
“为何还要麻烦大师兄?难不成是怕我把小师弟打的太狠?”
“少在这里作怪,《玉女剑》乃专为克制别派剑招之用,如果只由本门师兄妹跟你拆招,练来练去,就将变成专门克制华山剑法。”
宁中则道:
“冲儿的杂学很多,记得许多外家剑法,自然能让你最快的精熟这门剑法。”
“娘,那您还等什么,快些教我吧。”岳灵珊急不可耐的催促。
“平之,你便先多用功本门内功。”
“是。”
温良抱拳行礼,返回自己所住的小屋。
当晚,宁中则便喜笑颜开的对岳不群说捡到宝了,直言所新收弟子的天资悟性不输于自小养大的令狐冲。
等岳不群听自家夫人讲述完今日之事,脸上难掩震惊之色,从入门到精通,只需练上几遍,如此悟性,想来就算是自家的大弟子也多半比不上。
等过个十几二十年,定然能为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顶尖高手。
他思及此处,那颗想修炼《辟邪剑法》的心,渐渐地隐入心底,不过转念想到泛滥成灾的辟邪剑谱,还有嵩山派的虎视眈眈,又觉得时间不等人。
最后,便对自家夫人嘱咐,让林平之好生修炼本门内功,万万不可让他因自身禀赋入了剑法邪道。
半个月后,小院内。
宁中则在旁看温良和岳灵珊比剑拆招。
一人用炉火纯青的华山剑法进招,一人用繁复巧妙的剑法招架,转瞬一人破招进击,一个回剑防守,一来一往打的甚是热闹。
却见温良剑招突变,像是更上一个层次,所出之招,羚羊挂角,华山剑法在手上好似再无定式。
如自然而然使出一招‘有凤来仪”,不等剑招变老,已转“金雁横空”。
在岳灵珊猝不及防之间,轻轻巧巧化一式‘白虹贯日’,且原本剑尖向上的剑招,竟顺势向下。
正当要击中时,便极快出声提醒:
“师妹,还不赶快攻其必救。”
岳灵珊福至心灵,按随机应变,决不可拘泥于招式的剑法真意,斜身退步,运剑如风,往温良手掌上格去。
温良身形飘忽,撤剑而回,再击一式‘青山隐隐’,瞬间剑路似有若无,如远山云雾缭绕。
岳灵珊弹身纵出,不理会周身可能随时刺来的一剑,以手中长剑径取温良胸口,当得快捷无伦四字。
温良面对如此攻势,所使的华山剑法愈发的出神入化,手中长剑时而如云霭无常,时而如古木沉凝。
剑势亦是变幻莫测,一会儿轻柔如拂柳,一会儿如瀑布垂落、一会儿如秋叶纷飞,且尽是招式未老之际,遂出新招,令人防不胜防。
岳灵珊忽地发出一声清啸,只感心中畅快至极,有种说不出的欢喜,却见她剑锋所指之处,令人不敢逼近。
赫然是对《玉女剑》的领悟,不再只是能娴熟对敌,已是将剑法练到登堂入室的地步。
一旁的宁中则见状,秀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惊叹,这新收入门下的剑法天赋,着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自己的想象。
十来日的时间,竟将本门剑法运使这般地步,更能妙到毫巅帮人喂招,实在过于让人震惊。
院内两人交手上百回合后,却见温良似是气力不支,剑法中出现好几个间隙,岳灵珊趁机而动。
眨眼间,剑锋便在横在温良脖颈处。
岳灵珊不顾额间的一层细汗,兴高采烈的笑道:
“哈哈哈,我赢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剑术大进,就算是大师兄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还差的远呢,此番倒是平之的剑术大进。”宁中则缓步走来:
“我华山剑法看似是基础,实则涵盖剑法之中的诸般剑式,正因平之将这门剑法修炼到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的层次,方能如此帮你喂招。”
“这堪称是将饭喂到你嘴边,你若这样还不能有所进步,那就真的白练这么多年的剑法。”
她顿了顿,看向温良:
“平之,看来你也是学会了《玉女剑》,方能恰到好处的指点珊儿,外加你现今对于华山剑法的造诣,怕是为师也不能说可以稳胜你。”
温良略显无奈的开口:
“跟师妹拆招这么多日,她这套剑法反反复复使了好几百遍,您又就在旁边诉说剑法精要,弟子实在是很难不学会。”
“我如今也对自己的习武天赋感到吃惊,若非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我甚至想说这么一句话。”
本来还是一副惊疑不定神色的岳灵珊,听温良这般貌似无辜的话语,不由地发问:
“什么话?”
温良单手负背,抬头望天,轻道:
“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
第25章 天不生我林平之,剑道万古如长夜!
宁中则一听,看着眼前的自家弟子,不知不觉想起记忆中逐渐模糊的一个人。
他剑术通神,在江湖中颇有威望,既施惠过少林,又跟魔教上一任教主任我行比试过剑法,还战而胜之。
若说自家夫君门下的大弟子令狐冲,只是性格与那位有些相似,那她这名新收的徒弟,则是在剑法天赋上太过相像。
而岳灵珊听到此话,没好气的拍打了温良肩膀一下:
“自夸自大,别忘了你方才比剑输给了我。”
她语气一顿,上下打量道:
“小师弟,我发现你很喜欢背手,这是何原因?”
温良笑吟吟的回话:
“据我所知的众多江湖奇闻轶事,凡前辈高人都喜欢背手,料想这般便能尽展渊渟岳峙的宗师气派,我就将其称作高人背手式。”
“心中还暗暗下定决心,若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代高手,定也会携此式来个人前显圣,是以现今正在不断熟悉,争取今后不堕我辈高人风范。”
“哈哈哈,简直是胡扯。”岳灵珊嬉笑一句。
宁中则闻言,也忍俊不禁起来,但为自家弟子不走错岔道,当即一脸正色的告诫:
“平之,本门功夫以气为体,以剑为用,气是主,剑为从,气是纲,剑是目,练气倘若不成,剑术再强,总归无用,望你铭记于心。”
“弟子谨记。”
“为师也没想到你能在短短时间内,将本门基础剑法练到这般程度,《玉女剑》终究还是更适合我派女弟子。”
宁中则沉思道:
“内功之道在于日积月累的修炼,而本门内功睡梦之中也可修炼,如此的话,为避免太过浪费你剑法上的天资,索性再传你一套《希夷剑法》。”
岳灵珊听后,自觉作为师姐,不禁为自家小师弟得到高深剑法而感到开心,可还是不免有些吃味,便道:
“娘好生偏心,我求了您两年多,这才得传《玉女剑》,小师弟拜师没多久,便得授不输于《玉女剑》的《希夷剑法》。”
“你当初不仅连本门基础剑法都未练好,又喜欢随冲儿到处嬉戏玩耍,还......”
“娘,好了,我只是说一说,您倒不必这么翻旧账。”岳灵珊连忙叫停,深怕今后立不起身为师姐的威严。
宁中则轻轻摇了摇头,侧身看向温良:
“《希夷剑法》偏向道门,正所谓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剑势效大音希声之寂、大象无形之空。”
“此话便是说最美的声音并非响亮刺耳,而是接近于无声,最宏伟的形态没有固定轮廓,而是融于自然。”
“是以《希夷剑法》易学难精,看似威力平平无奇,但习练到精深处,便能展露极端厉害之处。”
“我和你师伯也仅是粗通这门剑法,据本门先辈所说,一旦大成,剑招将无处不在却难以被感官直接捕捉,如同空气的流动、四季的更替,让人不可察知。”
“如一剑斩出,敌人已被命中要害而不自知,等自身有所行动时,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可谓是极为精妙绝伦的剑法绝技。”
温良听完,脸上流露兴色:
“师父,这门剑法倒是与弟子颇为相合,正因难练,刚好能打磨我那逐渐妄自尊大,骄傲自满之心,而润物细无声的出剑之法,更加符合我心目中的高手风范。”
“无声无息,轻描淡写将敌人斩杀,再负手不紧不慢的离去,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大高手。”
“小师弟,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有些妄尊自大。”岳灵珊笑呵呵道:
“连无我这般人都说的出来,可见你不但狂妄的很,脸皮还十分的厚。”
“师妹,你作为打败未来宗师高手的存在,其实也该有一些骄傲,你难道就不想跟师父一样,凡江湖有名有姓之辈,都尊称你为一声岳女侠。”
“自然是想我能有我娘一样的赫赫威名。”
“那我称你一声岳女侠,你愿答应一声吗?”
“这能有何不愿?当然愿意!”岳灵珊没有多想。
温良听后,慢悠悠的道:
“如此看来师妹的脸皮也不怎么薄,称我们为一丘之貉,应该也算恰当吧?”
“你......”
岳灵珊猛地反应过来,就欲用剑鞘教训温良一顿。
“在师父跟前,你怎敢明晃晃的欺负我?”温良一个跨步,来到宁中则身后。
“娘,你也看到了,林师弟一点都不尊重我这个师姐,我今日要他好生明白,既要尊师重道,也要学会尊重自己的师兄师姐。”
“老大不小了,还喜欢胡闹,我要先教平之《希夷剑法》,你还不去找冲儿巩固一番玉女剑十九式。”
岳灵珊闻言,瞪了温良一眼,似是在说改日找你算账,便迈步走出小院。
“平之,见你近些日子少了许多阴郁,为师也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
“一切承蒙师父的关爱,同时还让弟子明白凡事都要向前看。”
“你能想明白就好。”
宁中则较为满意的点头,随后为温良讲解《希夷剑法》精要。
......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又过去半个月。
这一日,温良腰悬长剑,不疾不徐的朝玉女峰绝顶走去,一旁则是有些唧唧喳喳的岳灵珊。
“小师弟,你确定你没得失心疯?”
“玉女峰绝顶的危崖名为思过,顾名思义,乃我华山派历代惩罚弟子之所。”
“崖上无草无木,无虫无鸟,便是要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
“你居然觉得能在思过崖更好修炼内功和剑法,当真没有中邪?”
“你知不道我们这些年可都对思过崖避之不及。”
温良一脸欣然:
“如此岂不是正好,能够心无外物勤加修炼,可见历代祖师初心是好的,都是想弟子成材,让本门威名不坠。”
他眸光一瞥:
“师妹,你就不要跟着我了,你是贪玩好动的性子,不如让大师兄陪你耍剑。”
“你的玉女剑十九式还需人喂招,想必大师兄很愿意陪你,且保管让你耍的极为尽兴。”
“你才贪玩,我跟着你,除了是要督促你好生修炼内功外,也是要你助我练剑。”
“我娘说你的剑法天赋世间难寻,你又会玉女剑十九式,反而比大师兄更适合助我修炼。”岳灵珊再补充了一句:
“此外,我与大师兄习练拆招,他要么以逗乐之心让着我,要么出手过重,连带我的长剑都震飞出去,完全没有你与我拆招斗剑的畅快淋漓之感,更没让我感觉到剑法有什么进步。”
两人交谈之际,已经来到玉女峰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只见周遭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
“这思过崖什么都没有,看来不适合过夜,那便清早来此练功,等太阳落山后再回去。”
温良拔出腰间长剑,道:
“师妹,你既想我来帮你喂招,那便如你所愿,先前忘记说了,来华山拜师前,我遇到一个好心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