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死而我不死,灵气枯竭我长青 第376章

作者:台风校长

慕书说道:“若我没料错,七情喜、怒、哀、惧、恶、爱、欲,各为一人,六欲合一也为一人,共计八人。”

李长笑隔岸观察,问道:“大天境为何藏着这些东西?”

慕书说道:“那便又关乎其他传闻了,当下不是解释时机,你最好尽量把他们杀了,否则或许会成为我们找寻道果的阻碍。”

李长笑却也不含糊,手捏剑诀,青萍出鞘,便是独斗八人。但见那八人样貌身材一致,皆是白发苍苍,枯容满面。正双方斗法之际,慕书凝神观察,她自幼过目不忘,慕府绝多人都能认出,但此人却从未见过,慕府老祖少有露面,甚至是从未露面过。

思来想去,这八人的样貌,怕是出自慕府老祖。

第610章 三人合寻道果

七情六欲八人联手袭杀李长笑,彼此心有灵犀,配合默契,修为更是不低,本困湖底不知多少载,应是暗无天日不得自由的窘迫境地。但灵气枯竭后,昔日枷锁化做保护,使得这七情六欲身,一身实力保存得甚是完好。

一经交手,李长笑便隐觉棘手,他先以拂华御剑术探究八人实力,青萍长剑似自有灵性,悬于空中,刺、拨、斩、一气呵成,看似轻飘飘如清风拂过,然暗含之力道,那怕是轻轻一触之一分一毫,也可叫一座大山寸寸崩裂。

修为越是高深,战时所含门道便越多,慕书一旁观战,虽灵体皆受限制,但眼界却不低,见双方较量对招,招招凶险,招招致命,她也心下暗惊,匆匆躲藏在大树下。

她心道:“是场好杀,李长笑所用剑招,出自红域萧家,应是小拂华术,能将小拂华术修行至这等境界者,怕是萧家也不多见,难道这厮是萧家之人,因被入药,故改名改姓?”

她心下如此猜测。

见那飞剑翻飞,大展神威,但被八人联手合攻,还是双拳难抵四手,处处受到限制。且那七情六欲身,脱胎于慕老祖,而慕老祖何许人也,乃是当时神秘至极的强者,他的七情六欲身,又怎会弱。

单以修为而论,这七情六欲身,均有炼虚巅峰的修为,且皆属佼佼者中的佼佼者,李长笑初入炼虚,素来习惯越级战斗,但实非他真是惊天动地之才,次次搏杀,皆是他状态占优,先天占据极大优势,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求搏杀。

反观对手,常灵气不足,战意不强,心态不佳,此消彼长,又怎会是他之对手。李长笑深谙此理,故越级击杀数人,但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若与巅峰状态的天骄对决,他敢保证自身不败,但能否再进一步,击败乃至击杀对方,便不敢放出狂言了。

此刻,与这七情六欲身交手,隐约似那般境地,李长笑先用拂华御剑探敌强弱,简单试探后,又操持十仙印妙法,造化妙法,诸多妙法融入其一,与八人焦灼大战,但仍旧处于劣势。

实非他弱。

那慕老祖又岂是简单之辈?纵使是他的七情六欲身,又岂能轻易让人越级了去?慕书远处观战,见清形势,心下大喜,“斗罢,斗罢,将他灵气耗尽,我在将他擒下,也叫你尝尝受制于人的滋味。”

场中,李长笑张口一吐,野火燎原,天地万物似他手中万物,肆意揉捏对敌,当真妙极,七情六欲身却也不弱,彼此配合,慕府之术层出不穷,有十方大天印,一掌印下,天地塌陷,又有诸多妙法。

战至一半。

慕书突然心一颤,露出惊恐目光,她见“怒”身使出术法“焚天意”,此招需跃入火山百余年,保经熔岩淬炼,才可凝结几缕。强自是强,但慕书若未记错,这一招“焚天意”,应是同辈弟子慕离甚的自创招式,整座慕府,乃至整座扶摇天下,也仅他一人会而已。

然此时此刻,却突兀从七情六欲身中用出,慕书何其聪慧,登时便升起一念想:“慕府创立已久,无数弟子进进出出,老祖所摘之道果,不知多少。这七情六欲身不知拿多少道果投喂过。”

“其中…若是有我的道果…”慕书突觉惊悚,定睛又看,那七情六欲身气息驳杂,分明便是诸道杂融,所形成四不像。

只听“砰”的一声,李长笑身影消失,一把擒住慕书,身影再一闪,便是消失不见。那七情六欲身八人联手极为强大,李长笑暂时奈何不得,便抽身脱离。

待李长笑离去后,八道身影毫无交流,各朝不同方向行去。似他们虽是人身,却不完整,怒身则常常大怒,喜身则常常大喜…木讷且不协调。

……

数十里余外,慕书幸灾乐祸道:“怎么不继续打下去了?”李长笑回道:“八人联手,厉害得紧,我打不过,当然是跑路啦。”见李长笑耗不为那灵气心疼,慕书心道:“这人不知是心大,真豁达,还是故作轻松,刚才那战斗,他分别使用拂华御剑术,以及数种我没见过的术法,不过并未颤斗太久,向来灵气损耗不大,但换作其他人,定还是会心疼。”

慕书连撇清关系,“此事乃是横祸,与我无关,可算不到我头上,别杀我。”李长笑本无杀意,但这番一听,顿时意味深长望着慕书。

慕书道:“你别不信,刚刚是老祖的手笔,那刚刚那几人,应是老祖的七情六欲身,困在来生湖中,日日用以道果喂养。大道都有所疏漏,何况是我?慕府太多,我总不至于事事均知。”

李长笑问道:“慕老祖为何要凝聚七情六欲身?”

慕书翻个白眼,她又那知这些,但不敢直白回答,巧言辩驳半天,李长笑也懒得追究了,他担心的是,慕老祖七情六欲若离开来生湖,会有麻烦与否。

慕书告诉李长笑,那七情六欲身终非完人,行为轨迹难以琢磨,但大概率是四处乱窜,寻求大天境出口。这大天境之外,修士为探长生之秘,抢破头了要进来,大天境内真正的主人,却又想破头要出去。

老祖之事全是意外插曲,两人又恢复行程找寻慕棋踪迹,约莫四日后,在一洞府中发觉慕棋。那日之事,他把慕书逼入死地,但自己亦是受创不轻。

此刻二人寻来,实也是意料之中。几番纠缠,几番劝说,慕棋不得不同意,三人结伴而行,共回得道林寻求道果。

有慕棋相助,后续找寻树王果真轻松许多,慕书出智、慕棋出手段,李长笑简单粗暴,直接出力。慕府琴棋书画四子,皆属难得天骄,若是携手,纵观扶摇天下,少有能匹敌者。可偏偏各自猜忌,各自提防,又各自坑害,此时得以联手,也并非出自本心,一是利益相同,皆是为自身道果而来,二是李长笑从中周旋,说是周旋,实也简单,谁人若不配合,便投一团灾厄黑气过去。书、棋皆是聪明人,自不会自找不痛快。

那寻道果一事,面前还算顺遂。至于那慕老祖七情六欲身,自一分散,便消散天地了一般,再难寻半分踪迹。

第611章 我将散道而行

自与李长笑分离,慕琴先去慕府陵墓,祭奠师尊墓碑,在墓碑前大醉一宿,第二日便又独自迈上行程。

又行三日,慕琴时常停下,突觉心烦意乱,但因何事而烦乱,又难以理清探究。问心桥尚远,你步子尚慢,正是知晓那剑客行路常无拘无束,她自个去得太快,便只能呆呆等着。

一人独行,要方便许多,她有香火缠身,少食少欲,一日一餐,简单对付几口,便又可踏上行程。到了夜里,睡个一个时辰,便觉精神饱满,怎么都睡不着了,闲着无事,一人无所事事,便只能又独自行路。

虽有意减慢速度,但却也真切不慢,慕琴自顾自苦笑一声,想起自己这一生,似自踏上修行路开始,便再也停不下来。但想及前段时日,那剑客尚在身旁时,她一日吃有三餐,睡有两三时辰,与平常人无二。到底是有意迁就那剑客,还是她自己也乐意如此?

黑夜漫漫,这一夜,慕琴路遇两方人马厮杀,阵阵灵气光晕,响彻四周,她没离去,而是隐匿身形,躲在远处山头,俯瞰这场战斗。

不出一个时辰,那势头便淡去了。慕琴面无表情,冷漠如霜,踩着狼藉大地,行至战场中心,见到四五具散落尸首。

均是死了,她自幼修持,见惯生死,手中鲜血可将山染红,亦可凝流为河,生灵的消逝与诞生,在曾经极难触动她万分。然此地四五具尸首,却让她驻足许久。她道心有隙,故思绪繁杂,无论是好是坏,常萦绕脑海。

她不认得这几人,但突然在地上,刨出一个深坑,将这几人修士,掩埋入地里,又立起一块石碑。单以人力完成这些,真切不算轻松,深夜时分忙活至破晓时分,慕琴擦了擦汗,靠坐在墓碑前,心道:“修士这几人修为不俗,看那先前战斗势头,定也有化神修为,亦可算是半个得道之人,可生前再如何厉害,到这里也终是万事皆空了。”

那墓碑无名,慕琴转身离去,她背影单薄,晨间清风轻拂,心中又道:“求道求道,我到现今都弄不清楚什么是道,苦苦求索,却双手空空,我虽未死,却也与死无异。”

她继续缓缓行之,恍惚留意地形,发觉问心桥已不算远,先时平淡心绪,莫名起了波澜,不由得自问道:“我常难分赵青与慕琴那个是真我,问心桥已是不远,我猜想我之道果,定在问心桥之后。此番是取回道果,是为求道。可倘若我的道果,不在问心桥对岸,那这问心桥…我怕是一生也不敢踏足半步。”

她知晓心中复杂情绪中,有一种情绪名唤恐惧,十八狱问心桥,她行至半途,方知自己大道有缺,难进易退。她深研香火,转移诸多精力,也自知命不久矣,才暂且将那执念放下。

可如今时今日,她又独自一人靠近问心桥,她数百年来有意避及的问题,却又再避无可避。纵观她之一生,似无憾却也全是遗憾。

这刹那,那慕仙长驻足良久,叹了数息,才再踏行程。十余日悄然而过,并非风平浪静,慕琴在四日前,曾遇三次伏杀。伏杀她的人,共计六人,修为均是不弱,灵气未曾枯竭前,也是名声在外之人。

慕琴一掌挥出,将六人顷刻打晕,又是一掌拍出,欲取他等性命之时,却蓦然想道:“大道在争,因争斗而死,便怨不得别人。我自可杀了他们,心底无半分愧疚。但我自己尚且前路困顿迷茫,杀之也无益处,罢了罢了,且放了这同是追寻大道的可怜人罢。”

又突收手离去,然遇到第二次袭杀时,慕琴却一改常态,悍然出手,将伏杀之人拍得烟消云散。杀了人后,她柳眉紧蹙,心中想法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她道阻且长,前路漫漫,既两人大道相悖,护卫拦道者,那她便必杀之。

又遇第三次袭杀,她却又转变思绪,一巴掌拍得袭杀者半死,见那袭杀者们呐喊求饶,她只觉心神混沌,好似行尸走肉,麻木的离去。

她何止是弄不清大道,此刻连自己都弄不清楚了,只觉莫名烦躁,眼中血丝攀升,天空下起蓬勃大雨,也不躲不避,就这般视若无物的独身前行。

又过十余日。袭杀者有几回,她已是记不清晰,但均不过她一掌之敌,她时杀时不杀,行事毫无规律,头脑混沌沉重,眼皮日渐发沉,脸上血色更少,更显苍白。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当下意识到自己停下脚步时,问心桥已经在她眼前。那座问心长桥看不见边际,看不到尽头,两侧是氤氲的雾气,孤寂、沉闷。

慕琴就地盘坐而下,默念静心咒,但一路所见所闻,纷至沓来,她怎么都静心不下。回头望去,心道:“这问心长桥长万丈有余,远非十八狱底能比,我终是来到这里,我的道果…或许便在对岸。”

她来回踱步,升起篝火,在桥边安住下来,等候李长笑到来,但足等三四日,也不见其影。她便又想道:“李长笑看似正轻浮,实则言出必行,他答应相助,定是会来的,只是这问心桥太长,他若入桥助我,定也要承当许多风险。”

“慕琴啊慕琴…你自诩求道者,难到到头来,那道果都要他人帮求吗?不…不可鲁莽,还是我近日大道有缺,外邪侵神,所下决断,定不算理智,还需等他来再说。”

慕琴因质疑自身,质疑大道,离那问心桥越近,行事便越混沌。她自己也有所察觉,顾惊醒自己。

然而又静候数日,慕琴心意又变,她今日低头,见腰腹那“因缠身”的因果线,已缠绕至后腰末端,几乎行成一整圈。

她眼光逐渐黯淡,原本欲要等候李长笑的心思,霎时又是一空,她前后踌躇,站起身来,战至问心桥正前,心道:“我慕琴本便将死之人,行事反复无常,虽叫李长笑相助,但又不愿他因此涉险,分明与他同行开心,偏有要偷偷离去。”

“此刻在这桥前,我不知前路,又无后路,问心桥啊问心桥,我…明明怕你怕得不得了,想好了避开你的手段,可为何…却偏偏想再走上一着。”

慕琴回首不见人影,又等上片刻,最后不再等李长笑,抬脚、落脚,迈入问心桥当中。

“若我的道是错,我将散道而行。”

她步入浓雾中,一改往日混沌。

第612章 曾经年少,慕琴糗事

问心桥路漫漫,有人独行问道。

……却说另一边,慕书、慕棋、李长笑三人,自得道林寻得树王真身,摘下特定叶子后,便又赶赴下一程来。

慕棋重伤、慕书中毒,二者状态皆是不佳,对李长笑惧之如虎,李长笑为减少事端,让二人均将仇恨放下,若实在放不下,那他可便要投一团黑气啦。

书、棋二人皆是怕他。除却实力不及外,尚有一处原因:他掌祸福的能耐,实在太过骇人。在书、棋二人眼中,李长笑因果太大,不管是祸大还是福大,与其牵扯过深,都有暴毙风险。

日后事情解决分道扬镳之际,他二人定不想再与他有半分牵扯,至于那掌控祸福之力,更乃是秘辛中的秘辛。慕棋乃策算之士,怎会不知此中牵扯之大,他若胡乱说出泄露天机,日后会被李长笑报复是其次,怕不用他出手,便有玄雷砸在头顶了。他更希望慕书能到处传颂,把那剑客弄得狼狈,但慕书何其聪慧,虽有“妖女”之称,但总不至于为自己寻不痛快,亦决定日后不提一分一毫。

路上,李长笑与慕棋、慕书,又谈及慕府之事,例慕老祖为何窃道果,七情六欲身又是何物,再比如慕书是怎么寻到交汇点,提前进入大天境的。

慕书、慕棋面面相觑,慕府秘闻慕书知晓大半,是她旧时情郎慕青天对她毫无保留,相处时星星点点泄露而出,而慕书天资聪慧,从旁套话,渐渐便也知晓大半秘闻。慕书为换取信任,又念及自己虽受制于人,同时也是有求于人,便将所知秘闻说了。

她先是道:“当今道宗魁首李寻道,实是应劫中人,他立志成圣,这点你应是知道。”

慕棋点头:“变法大世,我与其交谈过一二,确实有圣人风范,我佩服矣。也恰是有此人压阵,否则人族乱做散沙,何须洪荒天下进攻,自个便万劫不复了。”

两人正是谈着,正欲展开话题,对那慕府秘闻打大谈特谈,却突有一事,打断了节奏,是那远处传来声浪,一波连及一波,声势浩大,为免受牵连,三人改变路线,绕道而行,走了约莫半个时常,才渐到一平静之地。

李长笑见天色已晚,便在一平地坐下,用青萍剑砍下几棵树木,横放当作椅子,又在三人身前,以青萍剑击打石头,溅射点点火花,燃起篝火。

大天境夜里不冷,但火光可驱散诛邪,三人围火堆而坐,慕书心道:“此人作风当真别致,在他身边已有数日之久,明明道法精深,行事却与凡人无异,还总爱做些奇怪吃食。”

李长笑抓起地上蜈蚣,掐头去尾,洗涤干净,穿在木上,置于火上烘烤。蜈蚣肉质鲜嫩紧实,实是人间难觅美味,只是少有人愿意享用,烤不过片刻,便有肉香传来,那肉质金黄流溢油脂,实是诱人至极。

李长笑若认真筹备吃食,味道上真切无可挑剔,他游历天下,时常于人同行,一程又一程,一程又一程,虽总会总是独身一人,但每一程,总会认真过活,那怕那令人厌弃的乞丐,他也不曾敷衍,若是在野外做些吃食,也常常会为他做上一份,其实并无太多用意,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他将三串蜈蚣,平分给三人,慕书轻咬一口,笑道:“这七环琉璃虫,肉质当真不错。”

慕棋也笑道:“想起初入慕府,师尊让我少食少欲,我按耐不住,便自个跑出来,也是到这片林子捡些蜈蚣吃,那时候烤得焦黑,却吃得香,再以后便是吃过天地奇珍,也再难有那日感受。”

言罢,他又吃一口,恍惚回头,他们大道已行过半,那沿路崎岖,他们挣扎彷徨,失足跌倒,一身泥泞不堪,但曾经少年模样,仍旧记忆犹新。

慕书也道:“说起来,慕棋你入门最早,其次是我,再者才是慕琴,未曾修道前,你我她三人,还算不错玩伴,只是修道后,再见时已截然不同。”

慕书,慕棋、慕琴三人,先后被带入慕府,府内居促两年,才开始正式踏足修行路。

李长笑为二人倒上些酒,听二人聊起旧日往事,蓦然回首,修行路多舛,竟是为修行时,更快乐纯粹,那本深埋记忆力,不曾提及的细碎往事,有时无足轻重,有时又意境颇浓。

此地名蜈蚣林,其内蜈蚣名“七环琉璃”,石头缝隙间极多,吃完后,李长笑便手伸手去抓,再之后去头去尾,烤至肉香四溢。慕书说及旧事,才焕然想起三人最初的面貌,忍不住吐槽道:“李长笑,我和你说,我师姐自小就别扭,可不是修行后才变得别扭的。”

慕棋颇为赞同,“你我她三人,实是她入门最晚,我本想照料她一二,夜禁之时,要带她外出觅食,你猜如何了?”

说罢看向李长笑。

李长笑一愣,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知那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大家伙都把他当作慕琴姘头了。可单以关系而论,二人清清白白。

“怎么了?”李长笑问道。

慕棋道:“她肚子馋虫叫个不停,却说自己半点不饿。”

说罢,慕书也想起那日场景,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日三人年岁尚小,均不过半大小子,那慕琴盘坐床榻,憋得满脸通红的场景,实是让人耐人寻味。

慕书叹道:“那也是师姐为数不多出糗场面啦。”

修行后,三人不同师,不同道,再少接触,慕琴成了杀伐果断的指天仙长,慕书博览群书,知晓万千秘辛,慕棋深谙棋道。

皆有所成。

可若回头望去,这何尝不是面目全非呢?

想及此处,二人又饮一口酒,心绪各不相同,又想…若自己大道如一,那道果真能被窃去吗?

第613章 李寻道、慕老祖旧事

七环琉璃蜈蚣体有七节,一节肉质比一节紧实,鲜香中又带几缕草木香味,肥美香甜。三人边吃边聊。倒也其妙三人不算朋友,彼此有仇非仇似怨非怨,竟能聊到一块去。

李长笑本意是探寻慕府之秘,慕书消息通达,活似“百科全书”,放着不用,却也浪费。,只是话题开始,便越偏越远,随性而起,也随性而发,尽是些无关紧要,但又颇具风韵之事,他便想啊,若真能彻底闲下来,与知心朋友一起坐下,就这般畅聊却也不错,只是世事匆匆,他看似悠哉悠哉,却也不算真闲,更何况他这位长生者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必多言。天下之大,一闲者竟如此难求。

七环琉璃蜈蚣是难得美食,但入不得山珍海味榜,慕棋自豪告诉两人,天下奇珍,他吃过大半,那味道可称之一绝。

慕书呵呵冷笑几声,那山珍海味,她亦是吃过不少,若要细细数来,定远多于慕棋。二人忆起从前,谈话做事,竟也多了几分孩子气。他们一一列举山珍海味,李长笑一听,这可是难得机遇,连忙取出本子,在上面涂涂画画,将那山珍海味藏匿之处,一一记画在纸上。

说来真是惭愧,李长笑今时修为已是不低,但山珍海味榜上有名者,只吃过其一,那味道今时还记在心里,回想起来,唾沫横流,恨不得再吃一回。

慕书说,青域有一万里盐湖,其内湖结晶如霜,白且细腻,阳光照射,可呈现五彩缤纷之色,当那五彩光晕交错,可施展手段将那光晕一一摘下,这…便是山珍海味榜单中的一味奇珍。

这番秘辛,几乎不流传在外,比许多珍贵术法,都更是罕见稀少。

慕棋嗤笑一声,不甘示弱,告诉两人在那红域以东,有一片大海,潜七百丈,有一种鱼,生有七十八根胡须,取第十六、第十九、与第七十二根胡须,至于太阳中酿晒七十七日,便也是一味从不外传的奇珍。

用做泡酒,增香,做菜,皆是上上上之选。李长笑一一记下,收获颇丰,自顾自展颜而笑。只是聊到半夜时分,话题又变,慕书先是提起了日后计划。

她决定寻回道果,便离开大天境,从此再不问世事。慕棋惊讶,这素有妖女称谓的女子,从来唯恐天下不乱,真愿意归隐山林?慕书轻一叹,她自是愿意摆弄风云,只是她聪明远虑,洞悉当今之势,归隐已是最好选择。

她道:“这将要来临的洪流,将会卷死九成修士。我唯有退波隐匿,才可安渡此劫。”

此话毫不避违,她更知天下之势,一但启始,便不可退回,只能蒙头向前。变法大世是这般,如今变法消亡,亦是如此。

李长笑拾起树枝,玩弄着柴火,一言不发,时代的洪流下,他渺小如同尘埃,唯一不同之处,他这粒尘埃能活得更久,却也仅此而已。

“那我会死在那洪流当中。”慕棋突然接话道。

天下做棋盘,他既是棋子,也是持棋者。

两人看向李长笑。

李长笑饮一口酒,目光幽幽道:“或许…我会看着你们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