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剑从天降
“不过.”郭嘉沉吟道,“我们也不能完全信任北方总督。贵霜国内总督权势极重,此人能在贵霜朝堂屹立不倒,必是老谋深算之辈。若他假意合作,实则想利用我们对付王子,事后再反咬一口.”
“无妨。”苏曜摆摆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南下,目标迦毕试!”
三日后,迦毕试外。
这座位于阿姆河南岸的城池是吐火罗盆地的核心,城墙高大坚固,守军近万。然而当苏曜的大军抵达时,城门却缓缓打开,一队使者举着白旗出城迎接。
“尊敬的汉军统帅,”为首的使者恭敬行礼,“我家省督已在城中设宴,恭候大驾。”
苏曜与郭嘉对视一眼,嘴角微扬:“看来我们的信使起作用了。”
“倒也未必。”
郭嘉提醒说:
“如今算时日,这里也不过刚刚得到咱们的消息,北方总督绝不会知情。”
“更大的可能,恐怕还是这位郡守得知前线萨希尔战败,心生惧意,想要试探交好咱们,或者说”
——“也可能心怀鬼胎,想要暗中陷害大人!”
说话的人是降将萨希尔将军。
作为迄今苏曜收降的最高等级的将领,他给苏曜也带来了更多的情报。
比如,相比于只懂神庙事务的祭祀提波,对于贵霜国内的行政设计和诸多地方官僚情况,苏曜的了解就多了许多。
贵霜帝国,虽然在地理上它更靠近东方,但是由于压力山大东征的影响,此地受希腊文化影响极深,采用的希腊式行政体系,设立省(Pradesh)、郡(Vish)和县(Taluka)三级行政区划,实行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结合的管理模式。
而这吐火罗盆地,便是贵霜帝国的贵霜尼亚行省,迦毕试便是其行省首府,而省督正是掌管此地军政大权的人,一如大汉的州牧。
也因此,随着帝国渐渐老朽腐化,贵霜帝国的各省总督也是渐有割据之心,贵霜帝国近几十年来的混乱便也是因此而来。
不过,或许这就是文化上的不同吧。
相比于中原王朝孜孜不倦的对地方诸侯的削藩尝试,贵霜帝国采用的则是层层套娃的形式来处理地方叛乱。
某几个省总督不听话了怎么办?
那我就再设置一个大区总督去管他们,让这个大区总督调和下面的矛盾,我中央只对这大区总管问责,让他在给我保证提供足额的兵员和财赋的同时顺便摆平地方叛乱。
于是,对于兴都库什山以北,那些广袤“贫瘠”的游牧之地,贵霜帝国又设立了一个管辖包括贵霜尼亚行省在内多个北方省份的北方总督。
“因此,历任总督大人权势极大,就连财政大臣和大祭司他们都要敬上三分,同时也因为这个职位多由皇室成员担任,故而又有副王之称.”
萨希尔将军黑着脸解释说:
“不过这贵霜尼亚的省督就没那么简单了。”
“现任省督胡维什卡是北方诸省少有的刺头,此人阴险狡诈,极善钻营,总督大人对他也是颇为头疼。”
“就连末将之前路过,他都没给我什么好脸,如今殿下大军压境,他却主动开城,说什么设宴相请。依我看怕是宴无好宴”
他之所以这么说,还有很大一点那就是这胡维什卡虽说是开城了,但他邀请的却是仅苏曜一人,最多再带些随从,至于大军那自然是不能进的。
老实说,这种事情若放在常人领军的部队上,那必会怀疑他是不是起了坏心,想玩什么挟持斩首的把戏。
但对于苏曜.
来人使者的态度很简单,他们恭敬的言辞中话里话外就透着一个意思:省督大人听说您是天神下凡,因陀罗转世,总不会连我这城都不敢进吧?
“有意思。”
“孤就且去会会,看看这个所谓省督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
第1013章 暗藏杀机
迦毕试城。
苏曜带着郭嘉鲁肃和提波、萨希尔等人在使者的引领下缓缓入城。
城内街道整洁,商铺林立,显然比之前攻占的艳城繁华许多。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那就是秦国来的大王?”
“什么秦国,听说他们现在已经叫汉人了。”
“而且,听说这个大王还是天神转世,单枪匹马的灭掉了咱们北方数个城寨!”
“噫!真的假的?那把这样的人放进来不要紧吗?”
“那谁知道?!”
“真不明白咱们这省督大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苏曜一行来到了省督府。这是一座融合了希腊与波斯风格的宏伟建筑,高大的石柱支撑着宽阔的穹顶,墙壁上镶嵌着精美的马赛克壁画。
“汉使到——“
随着侍从的高声通报,府门大开。一位身着华贵紫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他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富商,而非一省之尊。
“在下胡维什卡,贵霜尼亚行省省督。久闻大汉唐王殿下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曜微微颔首:“省督大人客气了。不知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胡维什卡笑容不减:“殿下远道而来,在下自当尽地主之谊。请随我来,宴席已经备好,咱们边吃边谈可好?“
苏曜点头,众人进入大厅,只见一张长桌摆满珍馐美味,两侧站着数十名衣着华丽的侍女。胡维什卡将苏曜让到主座,自己则坐在下首。
“听闻殿下在艳城显圣,一人破城,又在城外以一敌千,实在令在下钦佩不已。“胡维什卡举杯敬酒,“这杯敬殿下神威!“
苏曜端起酒杯,却未急着饮用:“省督消息倒是灵通。“
胡维什卡哈哈一笑:“不瞒殿下,自打波调王子北伐大宛与康居后,在下就一直关注着前线局势,时刻盼望着大汉出手,今日能把您盼来,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郭嘉在一旁轻摇羽扇,听着翻译的转述,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胡维什卡态度过于热情,言辞间又处处暗示与波调王子不和,显然另有所图。
而当郭嘉通过翻译将自己的疑惑传达出后,胡维什卡又是哈哈一笑,他没有解释,而是拍了拍手,紧接着一队舞姬翩然而入,随着乐声起舞。其中领舞的女子尤其美艳,她二八芳龄,轻纱遮面,一颦一笑间媚态横生。
“这是小女阿依莎。“胡维什卡意味深长地说,“她一直仰慕大汉文化又最爱英雄豪杰,今日得知殿下到来,特意为您献舞。”
胡维什卡打听过了。
在传闻中,与这位大汉唐王那离谱相伴的,还有无数似是而非的粉色传闻。
自古英雄美人的故事就是最是让百姓津津乐道,在传闻中,上到遥远东方的皇帝,下到西域各国的公主、草原部落的阏氏、还有各个贵妇小姐、貌美的村妇和舞娘,都与这位唐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胡维什卡对此虽然不会全信,但既然有此风闻,显然证明此人是颇好美色的。
这也正常毕竟哪个男人不好色呢?
就连他自己还不是有了七房夫人后又纳了第八房小妾?
这唐王殿下权势武功如此之强,焉能不知享受美色?
于是乎,胡维什卡便叫来府中最美的舞姬假说是自己的女儿,为苏曜献舞。
“殿下觉得小女如何?“胡维什卡见苏曜目光停留在阿依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这位舞姬可是他花了重金买来,又培养了数年,不管容貌,身段,还是性情和舞技都绝对是顶尖的,专门用来笼络权贵。
本来他是想着让此女日后在北方总督身上发挥作用,不过如今既然有了更好的目标,他也是咬牙下了血本,让这杀手锏出面
不过,他一直紧盯着苏曜的面庞,却发现这种连他自己都要花极大心力克制的极品,怎地这唐王却似是不为所动?
原因无他,极品美人,苏曜也是见得多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美人误事。
不过对于这省督盛情,苏曜还是夸奖了一番。
在一曲终了后,苏曜抚掌说:“舞姿妙曼,人美声甜,确实是个妙人。”
胡维什卡闻言大喜,连忙说:“殿下若喜欢,不如让小女今晚“
“不急不急。“苏曜抬手打断,“省督大人,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你今日邀我前来,想必不会只是为了讨我欢喜吧?“
胡维什卡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殿下果然快人快语。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有一桩大事想与殿下商议。“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舞姬们:“阿依莎,给殿下敬杯酒就下去吧,有需要了我们再叫你。”
“是,父亲。”
阿依莎盈盈一拜,从一旁侍立的婢女那里拿过酒壶,款步上前向苏曜走去。
她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似秋水含情,身姿曼妙,每走一步轻纱裙摆便随着莲步微漾,露出裙下那一截雪白的脚踝。
“殿下,请用酒。”少女声音柔媚,带着些许异域风情,葱白的手指轻轻捧起金杯,递向苏曜。
苏曜接过酒杯,两人指尖似不经意地相触,阿依莎顿时如触电般缩手,她微微低头,似娇羞,又似敬畏,却在靠近的一瞬,用极低的声音轻声道:
“酒中有毒。”
她的唇几乎未动,声音轻得只有苏曜能听见。
苏曜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瞅了一眼那深红的酒水,闻了一下,紧接着目光落在胡维什卡身上。
“省督大人,这酒倒是醇香,不知是何年所酿?”
胡维什卡笑容满面:“此乃西域百年佳酿,专为殿下所备。”
苏曜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胡维什卡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很快又掩饰住,故作恭敬道:
“殿下果然豪爽!在下佩服,这里我有些机密军情相告,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一听这省督要单独叫走苏曜,郭嘉等人顿时感觉不对,忙出声提醒,警惕有诈。
不过苏曜摆了摆手,说:“无妨,我且跟他走上一遭,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1014章 反客为主
胡维什卡见状,心中暗喜,连忙起身引路:“殿下请随我来。”
很快,两人来到一间密室。
不过说是密室,此地倒更像是个佛堂。
密室四壁悬挂着佛教壁画,中央供奉着一尊金身佛像,香炉中正冒着袅袅的青烟。
胡维什卡关上门后,脸上谄媚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省总督的威严,他向前踱步,行至佛像脚下,回首说:
“唐王殿下真是让人佩服,看你那表情,应是察觉这酒中有问题了吧,这样还敢一饮而尽?”
“怎么,莫非是不想在美人面前露怯不成?”胡维什卡冷笑一声:“真不知该说你自负还是愚蠢.”
苏曜负手而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省督大人怎么这就不装了?我还道你会再拖延会儿时间,好等个毒发什么的。”
胡维什卡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
“此毒名曼陀罗,乃印度奇毒,香醇中带着无边的杀机,饮此毒者不到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说话间,胡维什卡扭动佛像的机关,那密室暗门突然打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蜂拥而入,将苏曜团团围住。
“你以为凭这些杂鱼就能拿下我?”苏曜环视四周,语气平静得可怕。
胡维什卡退到武士身后,得意道:“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毒已入喉,越是运功死得越快!”
“现在你已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乖乖束手就擒,本督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苏曜环视四周,突然放声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听说省督大人与北方总督关系不好,没必要为他冒这么大风险,那就是说你想要拿我的人头去向波调王子邀功?”
“王子?”
胡维什卡冷哼一声:
“这世上没有人值得我的忠诚。”
“北方总督会亲自出手干掉王子,引天下震动。”
“而我则会在收编了你的大军后执行正义,取彼而代之,成为新的北方霸主!”
胡维什卡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至于你,唐王殿下,你的人头将成为我登上王座的第一块垫脚石!”
“不过你且放心,你的人我会好好照顾的,他们在这异国他乡,除了听我的话外,恐怕也没什么别的手段了吧。”
“就这?”
苏曜挠了挠后脑勺,叹了口气说:
“我还道有什么天大的阴谋,结果不过是些杂鱼无聊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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