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土块
“居然……没有应?”
“白棋顶上去,还原到点三三之后连长的变化中了?”
“为什么不应?这可是大暴雨定式啊!”
“对啊,不应战吗?”
“以大棋士战三盘棋来看,苏以明在复杂对杀的盘面之下,攻击力极强,每一手都有非常大的压迫感,这样的形势,应该是他乐意见到的啊?!”
“更何况,大暴雨定式,这可是他率先弈出来的,怎么会不应?”
“苏以明绝不是对于自己没有自信,所以避开了大暴雨,但是,为什么?!”
双子杯的官方直播间内,密密麻麻的弹幕不断飞过。
不过,很快,随着棋子不断继续交替落下,这些议论声逐渐消失,所有人再次沉浸在了棋局之中。
或者说,等待着苏以明,在后续的棋局发展之中,给出他们一个答案!
黑棋,挡!
白棋,托!
黑棋,高拆!
白棋,小飞守角!
……
双方落子如飞,避开了大暴雨定式之后,一连好几手下完,局势依旧平稳,看起来波澜不惊,双方只是在不断布阵合围,不见一丝硝烟。
但是,看着局势无比平稳,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却反而越来越紧张,似乎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压抑感。
这一切,就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既然名为双子杯,这场比赛,又将决定头衔的归属,那么这盘棋,就绝不可能这么平静的结束,双方必有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这场较量,不在大暴雨定式之上,但必然会在未来某一刻,突然到来!
手谈室内,女记谱员望着不远处的棋盘,突然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苏以明是想要在下方飞?”
女记谱员紧紧盯着棋盘,脑海中推算着棋局的后续变化:“黑棋冲完之后,白棋再断,如此一来,双方将在棋盘下方展开激战!”
咔哒。
就在这时,抓子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下一刻,苏以明夹出棋子,轻轻落下。
哒!
棋子落盘!
看到苏以明这一手,女记谱员不由愣了愣。
这一手,并非她预想中的小飞,而是——
十七列十一行,拆!
“好古老的手段……”
女记谱员愣愣望着棋盘,此前双方的交锋,都是超乎一年前的棋手想象的下法,但是此刻看到这一手,她却恍惚间又有种在看古谱的错觉。
“虽然,现在都说沈奕是沈奕,苏以明是苏以明,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手拆,颇有古棋的风格。”
“虽然依旧是很好的下法,但是……如今几乎所有棋手都是不会这么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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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
俞邵看到这一手拆,也不禁微微怔了怔。
这种下法,即便在他看来,也相当罕见,充满久远的味道,这或许并非最好的一手,但是也绝对不差,只是思路的不同。
这种思路,是追求全盘均衡的下法,而如今大多数棋手更追求局部子与势的快速扩张,因此,已经不太有棋手采用了。
很快,俞邵便再次夹出棋子,缓缓落下。
十四列三行,双飞燕!
看到这一手棋,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由郑重了一分,隐隐感觉到了棋盘之中隐伏的杀机!
这一手小飞形成双飞燕,是最为凶悍的手段,也是对白棋拆最严厉的惩罚!
双飞燕定式,是一方以星位子被对方围攻为代价,抢占大场的下法,虽然黑白均可一战,但是被双飞燕的一方,终归是不太舒服的。
可是,这一盘棋,苏以明却还是毅然选择了拆边,放黑棋形成了双飞燕!
苏以明目光闪动,毫不犹豫的落下棋子。
哒!
十六列六行,碰!
哒、哒、哒……
双方开始不断落子,很快就以双飞燕为基本型,弈出了双飞燕之下的复杂变化。
很快,就再次轮到了苏以明行棋。
“下一手大飞,投子于高位,能立刻形成模样,但是,如果黑棋能看到肩冲这一手,我断完之后,黑棋又在二线断开,那么,就会很危险了。”
“这里的对杀,我未必会落入下风,但是,只要黑棋应对正确,我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或许,其他人找不到这一手,但是,他能看到……他一定能看到。”
“不可寄希望于对方没有察觉,想要赢,就必须纯粹以棋力决一高低。”
终于,苏以明再次将手伸进棋盒,夹出棋子,飞快落下。
“那么,就这样吧!”
哒!
棋子落盘!
十七列九行,拆!
……
……
此时,日本,复盘室内。
“这里,拆?”
看到电视屏幕上,苏以明落子的位置,一个青年表情有些错愕,反应过来后,立刻从棋盒之中夹出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不大飞出去吗?”
有人望着电视屏幕,满脸不解:“大飞出去的话,直接可以形成模样吧,这样的局势,应该是苏以明乐意见到的!”
“不知道,这里的大飞,明显是好棋……”
有人微微皱眉,突然间,似乎察觉到了,瞳孔一缩:“难道是顾虑到了黑棋的肩冲?”
“肩冲?”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之色。
他们再度望向棋盘,推算着白棋大飞、黑棋肩冲的后续各种变化。
紧接着,一抹震撼之色就逐渐爬上了所有人的脸庞!
“确实……如果黑棋肩冲,白棋只能断开,那么,黑棋再断开,双方都将陷入困局,白棋可能会有些麻烦!”
有人脸上难掩心惊之色,越往后推算变化,脸上的震撼之色便越浓郁一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电视屏幕,开口道:“苏以明竟然算到了这里?!”
“不,也不对。”
一个长发青年摇了摇头,表情依旧有些不解:“即便俞邵这里真的下出肩冲,白棋这里的形势,虽然有些危险,但白棋中央形成阵势,也可以接受才对!”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皱眉,围着棋盘,再度思索起来。
确实,即便俞邵真的下出肩冲,但是白棋投子于高位之后,中央的潜力是极大的,即便有些危险,但一定可以做活,也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的矮个子院生突然喊道:“我知道了!”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矮个子少年。
矮个子少年紧紧盯着电视屏幕,用无比笃定的口吻说道:“看起来,这里的形势白棋可以接受,但是,苏以明一定是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如果真这么下的话,或许未来某刻,在我们没有算到的地方,白棋一定不可接受!”
“从前面的行棋可以看出来,苏以明确实向面朝中央天空发展,但是,他不愿意以这种略亏的方式,去形成模样!”
“因为俞邵足够强!强到任何一点亏损,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他要在完全均势的情况下,将盘面导向他所期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听到这话,转播室内的一众职业棋手愣了一下,顿时面面相觑,继而哑然失笑。
“你在说什么啊?”
有人摇了摇头,莞尔道:“既然要将盘面导向自己期望看到的方向,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啊,正因俞邵强,所以要想在均势的情况下,将盘面导向自己乐意看到的方向,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对啊。”
又有人笑道:“和你们院生之间的对弈不同,像这种等级的棋手之间的对局,对手是不可能如愿形成你想看到的形势发展的。”
“而且,俞邵也不至于强到白棋这么一点亏损,就导致输棋吧?”
矮个子院生听到这一番话,顿时涨红了脸,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倔强的坚持己见:“不,我觉得,一定是的!”
听到这话,一众职业棋手失笑着摇了摇头,也没继续说了,只是围着棋盘,继续探讨着棋局。
……
……
手谈室内。
“必须要静待时机!”
看到俞邵再次落下棋子,苏以明静静望着棋盘,脑海之中不断推算着棋局后续的各种变化。
“只有在时机出现的那一刻,抓出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以惊人的姿态,立刻掀起全盘波澜,才能让盘面如我所见的发展。”
“在此之前,要不动声色。”
苏以明眸光如剑,缓缓将手伸进棋盒,夹出棋子。
哒!
九列十五行,挡!
很快,俞邵便将伸手进棋盒,再次夹出棋子,紧贴右上角星位的黑子落下。
哒!
十四列十六行,压!
“压上去了,果然……”
看到俞邵落子,苏以明表情沉了沉,再次将手伸进棋盒,棋子那冰凉的温度,似乎透过了指尖,直抵心底。
这温度千年前如是,百年前如是,如今亦如是!
黑棋这一手压,直接走在了外围,竟然弃边角于不顾,有强围中腹之意!
“我想朝中腹发展,他便强取外势,将我压于低位!”
“如此一来,最后经营中腹的,可能反倒是黑棋,我的白棋却要去治孤!”
“但是——”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他要外势,便给他外势,他要给我实地,我便取实地!”
“如此一来,盘面即便不向我预期的发展,起码白棋也足以和黑棋周旋,必须要耐心等到时机到来。”
“然后,引他入死战,在错综复杂的纠缠之中,让实地和外势,发生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