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时毅
现在林川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就知道,当初选择林川不会错。
之前的苦,都是为了现在的好日子。
林川拿起一个肉包子,刚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说话声。
“护士,我想问问,许春麦住哪屋啊?”
许春麦和钱金花都去看林川。
林川往外走,“我去看看。”
听声音,来的是他大伯,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一个在他爷爷奶奶那里,只受欺负,却又不受待见的儿子。
林川走出去,外面果然站着他的大伯和大伯母。
他的大伯林庆友今年四十五岁,大伯母郑玉梅今年四十四岁。
但是到现在,两个人黝黑的皮肤,佝偻的身子,眼角和脸上很多皱纹,比这个年龄的庄稼人看起来还苍老许多。
他们的神态中带着畏惧,小心翼翼,畏畏缩缩。
大伯和大伯母一共生了四个孩子。
大姐林燕,大哥林平,二哥林伟,还有就是最小的他。
大姐林燕早些年嫁到了长岭村,她婆家和许春麦娘家在一个村子,离玉泉村也不远。
林平和林伟都结婚了,全都没分家。
加上他爷爷奶奶,他们都在一起生活。
就因为没分家,都一起生活,再加上,林平和林伟也都是忠厚老实的那种人,说起来,都是小时候被爷爷奶奶一直打压。
所以赚来的钱全都交给了他的爷爷奶奶,家里的一应支出都要重新问爷爷奶奶去要。
爷爷奶奶经常把这些钱拿去贴补小儿子林有福,压根不管老大家的死活。
时常还找毛病,苛待大伯母他们,有时候甚至动手打人。
大伯和大伯母都是出了名的孝顺的人,一直这么受着。
上辈子,林川过继出去以后,大伯和大伯母时常因为想他,想来看他。
后来,被爷爷奶奶管的,不能来了。
但是,林川生病没人管的时候,是大伯母偷偷送他去医院,偷偷地整晚地守着他。
林川想读书,是大伯省吃俭用出钱,供他去读书。
他们只偷偷地,默默地对他好,又生怕给他添麻烦。
再后来,大丫丢了,大伯和大伯母四处奔走,到处去打听大丫的下落。
他的大姐林燕也一样,就因为找大丫,林燕在得了个消息奔走的途中,出车祸身亡。
再后来,他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吴春花和林有福更是日日防备着大伯和大伯母,生怕他们来要钱,更怕他给他们钱。
大伯和大伯母,从来都不会主动来找他。
但是林川也会偷偷地汇钱给他们。
直到他死了,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他只看见,吴春花,林有福还有林兴龙他们,忙着转移自己的财产。
他的尸体就躺在那儿,都没有人管。
最后还是大伯、大伯母还有他两个堂哥,将他安葬。
在墓碑上方,他看见大伯烧掉了一个存折。
大伯说,“大川,这上面是你这些年偷偷寄给我们的钱,我们都没花,都替你攒着呢。大川,你这辈子太苦了,是爹娘没本事,爹娘无用才苦了你。如果有下辈子,你托生个好人家吧大川。”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两个人,林川的鼻子发酸。
上辈子的事情,历历在目。
可是他哪里能去怪谁?
所有的错,都错在他不应该那么懦弱,他自己在意的事情错了。
但是他回来了,这辈子,他要这些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大伯,大伯母。”
看见林川,林庆友和郑玉梅都很高兴。
“大川,春麦咋样了?孩子咋样?”
郑玉梅很是着急。
昨儿一大早上林川和吴春花他们就闹起来,他们咋可能不知道。
那吴春花跑她婆婆那儿好顿哭嚎,她婆婆骂了她一整天,说她生了个混账玩意儿。
这一大早,她和林庆友才找了由头偷偷跑出来的。
这要是被发现,回头又是没完没了。
但是他们不能不来,实在是心里放心不下。
再说,他们还想过来给林川传个信儿,这回吴春花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春麦很好,孩子也可好了。”林川说道,“大伯,大伯母,你们快进去看看。”
进了病房以后,林川将小闺女抱起来,“大伯,大伯母,你们看,我闺女长的像不像我?”
郑玉梅凑过去看,刚出生的奶娃娃,皮肤看起来红红的,虽然比昨天好看点儿,但是也实在说不上多好看。
但是郑玉梅欢喜的什么似的。
“好看,真好看,大川,这孩子跟你小时候可像了。”郑玉梅说道,“这丫头以后肯定可白了。”
林庆友搓着手,眼里也全是这个襁褓中的小奶娃。
郑玉梅看了一会儿,又去看许春麦。
“春麦,你受苦了。”
许春麦笑道,“大伯母,我没事儿的,只要孩子好,咋都成。”
郑玉梅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洗的发白,已经很薄的手绢。
手绢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些零钱。
一看就是偷偷藏着攒的。
她将钱塞给许春麦,“春麦,这是我和你大伯的心意。”
许春麦去看林川。
林川知道,这点点钱他们攒的要多么不容易。
但是,这是他们这当父母的一片心。
他对许春麦点点头,“收下吧,不收大伯和大伯母心里过意不去。”
林川拿了两个大肉包子,分别递给林庆友和郑玉梅。
“大伯,大伯母,你们早上出来赶路,还没吃饭吧?我早上去买的多,趁热吃。”
林庆友和郑玉梅盯着大肉包子,口水不争气地往下咽。
两个人谁都没去接。
林庆友摆摆手,“你们吃吧,我们俩出门的时候吃过了,不饿。”
林川将包子塞进他们手里,“肚子里都没油水,就算吃了也不饱。一会儿我们就收拾东西出院了,东西多,带着不方便,总不能扔了不是?”
林庆友捧着包子,手心里热乎乎的,那个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这就能出院了?”
“对,春麦没啥事儿,孩子也挺好的,大夫说可以出院了。等到他们上班,就去办手续,我们一会儿都回长岭村。”
林川这么一说,林庆友和郑玉梅都惊着了。
林庆友将林川拉出去,低声问道,“大川,你这是啥意思,你们不回家去了?”
林川点点头,“对,不回那个家了。我不仅不回那个家了,回头我要把户口都迁出来,以后我和林有福还有吴春花,再无干系。”
第9章 追到娘家要工钱
林庆友瞪圆了眼睛,“大川,这……这能行么?”
“行,有啥不行的。”林川说道,“大伯,吴春花和林有福啥样人你不是不知道,这次要不是将春麦及时送到医院,她和孩子就没命了。”
“他们哪里管过我们的性命,我再回去,是接着让他们欺负,欺负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大伯,古人有句话——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他林有福和吴春花,从来没拿我当过亲生儿子,更是每日里虐待苛刻春麦和孩子,那就不要怪我离开那个家。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以后再有什么事儿,都是他们自找的!”
林川的话,一句句敲打在林庆友的心头上。
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
那么他呢?
这么多年来,他是不是做错了?
是他让自己的妻子,儿女,都跟着受苦。
他的父母偏心,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为什么父母会偏心到这个程度。
现在看来,这个世上,真的有父母不爱自己儿女的,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的忍气吞声,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林庆友拍拍林川的肩膀,“大川,你……好样的。想干啥就去干吧。”
本来他和郑玉梅还琢磨,吴春花还在家等着对付他们呢,这样不回去正好。
林川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当年,大伯和林有福他们分家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做主,将他们的老房子让给了林有福和吴春花。
然后将林庆友和郑玉梅连同孩子们撵出去。
刚开始他们是在河边的一个小破房子里住的。
后来,林庆友和郑玉梅自己盖了现在的房子,他爷爷奶奶就跟着搬了过来。
说起来,现在林庆友和郑玉梅他们住的房子,是他们自己的宅基地,自己的名字。
回去以后,东西收拾差不多,林川就去缴费办了出院手续。
正常顺产的,就三块多钱。
许春麦这个做了臀围外倒转术,最后结账的时候一共十八块。
许春麦知道一共花了十八块,还是觉得有些贵了。
林川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想想,要是手术三百块,春麦,你可太会给我省钱了。”
林川将拉车上的被子都铺好,又将许春麦从头到脚都包好,这才将人抱起来往外走。
“大川,我自己能走。”
“没事儿,我乐意抱。”
钱金花看着林川和许春麦感情好,心情也好。
全都收拾妥当以后,大家就朝着长岭村进发。
林庆友和郑玉梅一直跟着走到长岭村和玉泉村的岔路口,这才停下来。
“大川,我和你大伯母这就先回去。”
“大伯,要是爷奶再干啥,别老忍气吞声的,实在不行将他们撵到林有福家里,让他们体会体会吴春花这个他们心肝宝贝的好儿媳!”林川说道。
回到许春麦的娘家,许胜利老早地就在门口一直张望。
这会儿终于看见林川拉着拉车回来,顿时露出笑容,赶忙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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