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仙宗长老也知道他在装病,所以轮番前来,逼他见人。
丹宗果真有事要发生,而且很可能是祸事。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将自己的姻亲世家全都召集上山来,做出了防范之事。
现如今,仙宗的礼数有加只是表象,真正的风雨似乎正在集结。
正在此时,竹楼小院的院门忽然被人推开,季忧闻声抬头,就见元采薇正推门入院。
她穿着一件绣了缠枝牡丹的蓝色罗裙,行走之时裙摆如浪,发间则斜插了翡翠玉簪,衬得肌肤如新雪般皎洁,见到季忧后美眸微亮。
她方才正在瑶光殿中,听霁月说姑爷来了还恍惚了一下,似乎没意识到姑爷意味着什么,
直到元辰反问一句我姐夫来了,她才意识到是季忧到了丹山,于是匆匆而来。
不过当真正见到季忧的那一刻,元采薇却忽然多了一些无措感。
她和季忧的相处没有颜书亦和他那么腻歪,平日都是止乎于礼的,与匡城和魏蕊有些类似,最出格也就是唇友谊。
结果新元忽然被蹬了,还是没有前摇的那种大力抽射。
可在元采薇原本的想象之中,这事应该是在相互许诺,海誓山盟,低声叫了相公之后才水到渠成的。
结果顺序颠倒了,例如称呼、情谊什么的没来得及跟上,丹宗之女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公子,好久不见……”
元采薇叨念一声后连忙看向霁月:“那个……月儿,快去奉茶。”
霁月听后赶忙去屋中拿茶具,心中却不禁有些疑惑。
前段日子安胎药都整上了,怎么还叫公子这么生分,听上去像是朋友到不像道侣。
她拿起镊子,向茶壶之中投了茶,随后便听到院中的闲聊声响起。
“元辰接圣器的事情最近如何?”
“进展缓慢,不过终归是有些成效,父亲也算松了口气。”
“那就好……”
季忧默念一声,忽然也觉得挺奇怪的,有种不知道该摆出何种态度的感觉。
若是太过亲密,好像有些不正经。
若是以正人君子相待,但又觉得自己明明让她开花一夜,蹬的她呜呜叫过。
季忧想着想着,目光不自禁地地看向了她的小腹。
元采薇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脸颊微微飞上红霞:“没怀……”
“我也没有迫不及待要你们立刻就怀……”
从入院就开始公子姑娘相称,彬彬有礼的两人,忽然就聊起了怀没怀的话题,使得气氛稍稍有些旖旎。
不过就见此时,前去泡茶霁月哒哒哒地从房中出来,端着茶水冲淡了这般氛围。
元采薇此时忽然回过神,带着茫然的目光开口:“我倒是忘了问了,公子为何忽然前来丹宗?”
季忧将茶杯放到桌上后开口道:“新元之后我一直在四处寻灵气充裕之所修行,路上接到了颜书亦的传讯,说丹宗有难,于是才赶了过来,一进山就看到了许多仙宗之人,到底出了何事?”
元采薇睫毛轻颤着道:“六日前,我丹宗陆续接到了其他仙宗的来信,说是找到了一种绝无仅有的宝材……”
季忧有些明白了:“他们要你们帮忙炼丹?”
“不错,他们传讯而来,说要送来让我们研制丹药,而后来他们也确实如期而至,可却没有携带任何药材,还说药材珍贵无双,不能随意带出宗门。”
“?”
“说白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带走山上的丹师。”
季忧微微一怔:“这不是你们丹宗的禁忌?”
元采薇点了点头:“我丹宗经历过一段被其他仙宗奴役圈养的黑暗时代,此后一直谨慎小心,我的祖辈也费尽心血,将仙宗不许强借丹师写在了青云仙规里,但问题是现在所有的仙宗都来了。”
青云仙规是仙宗联手制订的,目的是相互约束,维持稳定。
可是这仙规虽然约束了四方,让青云天下平稳了几百年,可不管它多么公正,核心终归是统治者的工具。
统治阶层需要什么,仙规便会因此而改。
换句话说,如果青云天下的所有仙宗都众口一词,那么他们说每句话都可以是新的仙规。
而以前的那些仙规,则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就如同现在这样,当仙宗需要稳定的丹药来源的时,仙宗便制订规则不许圈养丹师。
可当仙宗需要的是丹师的时候,那条规则便作废了。
只可惜丹宗也没料到他们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未开护山大阵,等人来了之后,发现这些人已经请不走了。
季忧思索许久之后开口:“我倒是挺好奇的,究竟是什么药材如此珍贵竟能让仙宗齐动,还不惜撕了自己制订的仙规?”
元采薇抿了下嘴角:“我也是觉得不明白,于是去问了爹爹,可爹爹没有明说,只让我和元辰进瑶光殿,受圣器庇护,短时间不要离开。”
“然后你父亲则对外装病,想要拖延时间?”
“对,爹爹将丹宗的姻亲世家全都请上了丹山,随后称病不见,其实就是不想激起仙宗怒火,也不想让宗内弟子被带走。”
季忧听后看向元采薇:“丹宗与天书院交好,可曾向天书院求助?”
元采薇眉眼低垂:“实际上我们第一时间便给天书院去了信,但并没有消息传回,想来就算是圣宗也不想与联手的五大仙宗为敌吧,他们没有派人来已经是看在交好的面子上了。”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仙宗门人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们若是铁了心要做的话,你父亲终归是要出面的。”
“实际上,父亲已经决定明日与他们相见了……”
将所有事情托出之后,竹楼小院便陷入了沉默。
丹宗这一劫,还真的是难过了。
因为元黎既然称病拖延,还把姻亲世家唤到山上,心底应该是想要拒绝的。
可是拒绝,对于丹宗而言也许是最坏的结果。
第三百零二章 生死存亡
流星透疏水,走月逆行云。
入夜时分,浓郁的夜色笼罩了丹山。
丹宗临时举办的赏丹会草草结束,无数不请自来的仙宗门人被请去了后山万琼院歇息。
随后的群山便进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山风阵阵之间唯有虫鸣鸟叫。
这本应是好眠之夜,该一梦华胥,但实际上,无数从赏丹会回来的丹宗弟子都充满了惶恐。
然后他们有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寄回家,有的则在开始挑灯写信留给亲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对于明日的不安。
洪震与文彬等掌教高祖此时全都在弟子袇院的凉亭之中坐着,端着已经凉透了的药茶,眼神却一直在看那一排排的袇房看去。
昏黄的灯火之下,不时有人影窜动,来来往往,惶惶不安,哪怕深夜色渐深也未有一人入眠。
他们都清楚丹宗的黑暗历史,也都知道丹宗那些被圈养丹师所遭遇的事情。
抽打、关水牢、不眠不休的炼丹……
原以为那只不过是先辈的历史,该随着尘埃被埋没,只当做教训被谨记,却不承想有朝一日他们还会面临这样的局势。
“师尊与各位长老可曾从玉衡殿之中出来?”
“没有。”
“可有何吩咐?”
“也没有。”
洪震听后沉默了许久:“难道师尊明日真的要见他们。”
文彬闻声抬起来了眼眸:“开阳殿已经在开始布置了,想来师尊明日应该会在那里接待各大仙宗。”
“掌教师尊……会拒绝吧?”
“掌教一定会拒绝的,不会把我们拱手送出的。”
“没错,掌教师尊不会把我们送出去的,只要他老人家坚定一些,丹宗会风平浪静的。”
掌教真人座下六位弟子之中的陆泽叨念一句,随后又自己附和一句,但说完之后却是无尽的沉默。
当前的局面将关乎丹宗的存亡与延续,在这种关头,掌教最后究竟是拒绝还是同意,其实他们心中也没有底。
与此同时,元采薇正在丹宗的药池之中沐浴。
带着花香的药汤哗啦啦流过连绵的曲线,不断浊洗着白皙娇柔的身子。
不过没洗太久,她就忍不住起身从池中离开,换上干净的衣衫,走回了自己的那座竹楼。
丹宗如今祸事临头,她是有些静不下心的。
不过让她意外是,当她回到院中的时候,方才还在喝茶的季忧已经不在桌前的,而自己的香闺之中却燃起了灯火。
“季公子呢?”
霁月正在收拾茶桌,闻声看向房内:“姑爷进小姐房间歇息了……”
元采薇愣了一下,随后稍稍点头,轻眨着眼眸向着小楼走去,眼神中则流露出一丝害啪。
青云天下一向以子嗣为重,因为传家接代是世家延续与发展的基础,没人能够免俗。
他虽然嘴上说没事,但知道没怀上怕也是有些失落,所以尽管丹宗现在劫数临头,时机不算太好,他想再试试也是应该的。
丹宗之女在思量之间轻轻推开了门扉,接着便眉目一怔,表情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季忧连衣服鞋子都没有脱,却已经倒在她的床榻之上睡着了。
修仙者是不需要长时间睡眠的,就算要睡,也不会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掉。
丹宗之女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轻轻伸出两指搭在了季忧的手腕上,修长卷翘的睫毛随之一颤。
季忧体内的灵气是空的,神念也虚弱到了极点,想是进过了一场强烈的消耗。
一念及此,她忽然想起傍晚闲聊之中,他口中那句太过风轻云淡而被自己忽略的话,我在中州修行,接到信便赶过来了。
中州到丹宗,之间相隔整整一个大州。
沉默许久,元采薇忽然注意到桌上留了一张便笺,上面写了一些东西,是季忧要他去准备的。
丹宗之女细细读了一遍,随后起身向着楼外而去。
寂静之夜间星月轮转,直至月落日升。
有人睡得雷打不动,有人则整夜难安。
直到第一缕晨曦绕过浮动的云海,将丹宗数峰都照射的金光四溢。
昨晚于万琼院下榻的修仙者早早出门,全都聚在了丹霞坪。
原本被解下的佩剑已经被他们系回了腰间,上山时穿了便服的一些人也都换上了各自仙宗的仙袍。
从高坡向下看去,问道宗、灵剑山、山海阁……一片一片,无形之中就已经透露出了压迫感。
昨日闲游赏景,不过为了缓和气氛,想让丹宗掌教设身处地好好想想利弊。
他们不是要把丹宗拆散,只是要各自带回十几二十个上五境丹师而已,不会真的伤了丹宗的根基,如何选择,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今日,他们要的就是丹宗想好了的那个结果,所以自然需要强硬。
这等聚集一直持续到了午时,开阳殿殿门大开,所有仙宗门人都被请入了殿中。
丹宗的五十多位长老此时都现身了,正立于大殿的两侧,以八字形排开。
随侧在旁的,还有丹宗的上五境丹师,于大殿的两侧。
至于称病卧床的元黎,此时则换上了掌教仙袍,坐在殿中的宝座之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些仙宗来者全都进入殿中。
“元真人,身体可还好。”
“多谢诸位关心,不过人已经老了,实在抵不过这岁月侵蚀,未能第一时间出来见客,实在抱歉。”
问道宗长老商榷闻言轻笑:“掌教真人日理万机,颇为劳累,我家掌教也说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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