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间果壳
“讲实话，这样的做法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我可不觉得你们天锦卫能灭掉这样一个庞大的江湖宗门。”
闻言，伏启文盯着李慕生看了一会，道：
“殿下有所不知，如今天下五国割据百年，其实各自都累于江湖势力，而攘外必先安内，江湖势力这些荼毒一日不除，大黎又谈何逐鹿天下？”
“因此，陛下早有计划要对大黎的江湖势力动手，但碍于边境不安定，时机不成熟，所以一直都只是在谋划，从未实行过。”
李慕生挑了挑眉，面露好奇之色，道：
“你意思是说，现在已经时机成熟，你们能够动手了？”
然而，伏启文却摇摇头，道：
“我们还没有准备动手。”
李慕生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伏启文紧接着叹了口气，道：
“在臣看来，永远都不可能有时机完全成熟的时候，我们随时能够出手，但又不能够出手，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灭掉他们。”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李慕生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
“给我一个灭掉落神峰的理由，纵使他们势大威胁到大黎的统治，但如果他们安安分分的待在那一亩三分地，什么坏事也没干，你们无缘无故去端了他们，可是师出无名啊。”
闻言，伏启文轻轻冷笑一声，道：
“要杀他们的理由可太多了，光我们天锦卫收集的案卷，就堆满了十几个书架。”
“所谓的江湖宗门势力，早已不是简单的武道宗门，他们更像是占地为王的山匪，在没有皇朝律法的约束下，几乎可以说是凭心任为，恃强凌弱、强取豪夺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
“否则，殿下以为这些强大的江湖势力何以发展如此迅速，能盘踞各州之地达到与朝廷抗衡的实力？”
李慕生没有说话，他过往十五年都待在顺安城，并未真正见识过太多江湖势力。
这一路前来上阳城，倒是亲眼见了一个浴血盟，对方能让苍尹月都不愿意招惹绕路而行，可知江湖势力在大黎这片地域上的强横之处。
而且，他这一路走来，虽然不足以窥江湖全貌，但也发现江湖上实在是太乱，各门派之间争斗不休，到处都是流血冲突。
除了京州之外，其它各州的百姓深受其害，说是民不聊生也并不为过。
虽然李慕生自知自己武道修为早已达至绝巅，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但他同样也清楚，个人的武力是有限的，无法去改变这个世界的现实。
所以，他只是一心想要去追寻武道超脱，所谓的民间疾苦，他管不着，也无能为力。
或许行走江湖之时，他会路见不平、锄强除恶，凭他的实力自然也完全能够轻松做到。
甚至心血来潮时，帮助某个小城小镇铲除一方恶势力，还能受人称颂吹捧，在江湖上赢得大侠的名声。
但李慕生知道，这只是一时而已，杀了一方势力，不多久又会有其它势力卷土重来。
一茬接一茬，根本割不完。
第58章 大周密谍
伏启文也许说的是对的，这江湖就应该好好清理一遍。
对此，李慕生自然是乐于见成。
不过，却不一定非得他一肩担起责任。
他性子本就散漫，也没有什么野心，然而，世界上并不缺有野心的人。
不论是大黎还是其它王朝，像元武帝这种野心勃勃，且又干劲十足的老登就不在少数，让他们去冲锋陷阵正是恰到好处。
李慕生心中思索着，眉头逐渐舒展，随即望了伏启文一眼，道：
“看得出来，伏大人倒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说着，李慕生沉吟片刻，平静道：
“这样，你挑一个黄道吉日，我们去落神峰走一趟。”
闻言，伏启文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眯眼看着李慕生：
“殿下这是确定要答应臣的请求？”
“不然你以为呢？”
李慕生挑了挑眉，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伏启文的肩膀，站在他身边轻声道：
“我知道这种大事，你自己肯定下不定决心，不如去问问那位陛下。”
说到这，李慕生声音稍稍一沉，继续道：
“还有，机会只有一次，事成之后，天锦卫归我，另外，让那位陛下还得附加答应我一个条件。”
伏启文侧头，盯着李慕生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目光惊疑。
此事的利害关系，他已经跟对方说得很清楚，然而对方不仅无动于衷，而且看起来依然还是那么随意。
仿佛在对方的眼中，那称霸江湖的四大宗门之一落神峰，是什么小鱼烂虾般的货色，根本不值一提。
这时，李慕生见对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眉头一皱。
果然，这家伙就是嫉妒自己的容貌无疑了！
“伏大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慕生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向一旁神色满是震惊的于禁，道：
“于大人，带我四处转转，提前熟悉一下这天锦卫总府的环境。”
闻言，镇抚使于禁顿时从刚才两人的话中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急剧变幻不定。
这……真是他能听的机密吗？
虽然他一直知道，天锦卫有针对江湖势力的谋划，但是如此明确要灭掉江湖四大宗门之一落神峰的计划，就连他也是第一次从伏启文的口中听说。
关键是，这还不算什么。
更为惊人的是，眼前这位才确认身份的八皇子，竟然主动接受剿灭落神峰的重任？
于禁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当即，他目光悄悄地看了伏启文一眼，见对方并不理会自己，反而脸色有些异样，于是他只得朝李慕生道：
“还请殿下跟我来。”
说罢，他将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全都压下，便带着李慕生从大殿侧门的廊道离开。
一时间，大殿中便只剩下伏启文一人，他转头看向李慕生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轻声道：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另有凭仗？”
就在这时，头戴竹笠身穿雨披的韩力和孙长余从大殿外走入。
“大人，那行刺的五人尸体已经带回，也已让我们的人留下处理善后事宜。”
闻言，伏启文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常，开口问道：
“有没有什么发现？”
“倒是有一些。”
面容清癯的韩力轻轻点头，道：
“属下对五具尸体进行过简单的查验，除了敲颅竹杖翁三人之外，属下在另外两人的身上发现了隐藏的纹身，他们应该是来自大周的密谍杀手。”
伏启文轻轻颔首，对此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大周与大黎边境战争不断，且和另外三个王朝不同的是，大周和大黎之间有着不可消弭的死仇，对方派杀手对李慕生出手倒是并不奇怪。
这时，伏启文微微思索片刻，问道：
“你觉得出手之人实力如何？”
闻言，韩力沉吟一会，拱手道：
“属下以为如果对方是半步天人的武道修为，应付五位武道大宗师的围攻应该问题不大，但要如此轻易地秒杀五人，却是难以做到。”
“所以，属下觉得，出手的那人应该是一位天人境界的高手。”
伏启文眼睛微眯，想了想，出声吩咐道：
“那两名大周的杀手交给隐谍司的人处理，这些人能精准得知孙公公他们的行踪，极光阁中必然有细作，此事交由你……”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片刻，随即目光一动，道：
“你去找八皇子，请他协同和你调查此事，本官还有事得再去皇宫一趟。”
说罢，伏启文眼中有精芒闪过，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
“八皇子？”
留下来的韩力和孙长余对视一眼，彼此皆是面面相觑。
……
与此同时，元武帝承认李慕生八皇子身份的旨意，从皇宫之中传出，对外公示天下。
虽然上阳城的上空依然风急雨大并未停歇，但上至宫嫔皇子、朝廷大臣，下至江湖帮派、贩夫走卒，皆是开始流传此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帝都。
天乾宫。
竹帘两边，天锦卫指挥使伏启文躬身站立，而元武帝则是静坐不语。
在听完伏启文去而复返地汇报，得知李慕生一上来就接下剿灭落神峰之事后，元武帝都给直接干沉默了，整整半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终于，元武帝缓缓开口问道：
“启文以为如何？”
伏启文轻轻摇头，道：
“臣以为纵使八皇子身后有天人境界的高手，但在落神峰那样的江湖庞然大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还如此着急前来见朕？”
闻言，伏启文的神色犹豫片刻，随即肃然道：
“臣只是觉得，既然决定要对那些江湖势力出手，与其等那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时机，倒不如当下便出手。”
“时间拖得越久，江湖势力便会越大，所谓的时机也会越渺茫。”
“之前臣不敢行动，是因为瞻前顾后，此次趁着八皇子这个契机，倒是让臣想孤注一掷试一试了！”
元武帝透过竹帘注视着伏启文不言，过了一会才漠然开口道：
“你可知道如果此事失败，你得承受怎样的后果？”
伏启文身躯微微一动，但那额头上深重的皱纹却是松展开来，平静地低下头：
“臣知晓，臣随时愿为大黎以死谢罪！”
第59章 苍远侯府
天乾宫的侧殿烛火通明，不闻殿外半点雨声。
元武帝隔着竹帘望着伏启文离去的背影，随即目光一转，看向左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道黑影，道：
“八皇子的事查得如何？”
黑影低头回道：
“陛下，查无此人。”
随即黑影又解释道：
“也许是对方在将八皇子护送至天锦卫总府后已经离开，也许是对方藏匿身法高明，奴才找不到对方。”
元武帝神色如常，摆了摆手，黑影便从眼前消失不见。
这时，那位站在一旁如风前残烛的老太监，缓缓开口：
“主子当真是同意了伏启文的建议，要对落神峰动手？”
元武帝面色威严，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道：
“他既然有胆替朕做了决定，也以死明志，朕有何不能同意的。”
老太监花白的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沙哑地问道：
“万一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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