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70章

作者:刀慢

  当然……不!

  于是,他洗漱过后,提着刀随衙门的人出了门儿!

  后边儿的事,顺理成章。

  刑场之上,手起刀落,斩下余铁生夫妇的头颅。

  那一刻,两枚滚滚头颅咕噜咕噜滚过雪地,落在围观的百姓面前。

  祝恪感觉,自个儿今早,仿佛做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选择。

  果不其然。

  在斩了那余铁生脑袋的第三天后,黑水帮的大当家黎沧海,找到了他。

  说是敬佩他的果决与勇敢,要给他安排一个差事儿,开出不菲的价钱。

  和那肖子华一样,祝恪那个时候没别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就想搞钱!

  自然毫不犹豫得接受了!

  于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刽子手祝恪死去,那个黑水帮未来的二当家祝恪在旧的尸骸上新生。

  以后的日子里,他跟着黑水帮原先的二当家刀口舔血,武斗拼杀。

  江湖刀光剑影,免不了打打杀杀。

  第一次斩杀并非“死囚”的人的时候,祝恪惶恐而不安,一整夜都没睡着。

  但人这种玩意儿,最可怕的,就是习惯。

  一次次的杀戮与死斗里,祝恪的心,逐渐麻木。

  人命,在他眼里已不再需要任何敬畏,他能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砍下别人脑袋。

  毫无负担。

  时光悠悠,祝恪在黑水帮的地位越来越高,武功越来越深厚,小日子过得越来越高,心也越来越黑。

  直到黑水原二当家病故,突破了先天之境的祝恪在黎沧海的推荐下,当仁不让地坐上了二当家的位置。

  接管了从德教坊的事务,挣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这些年的祝恪,吃最好的,穿最贵的,睡最美的,手掌大权,威风凛凛,令渭水百姓无不闻风丧胆。

  后来,某一天,他碰见了曾经的同僚——那个装病不去行刑的刽子手。

  此时此刻的同僚,已是垂暮苍老,抱着那般锈迹斑斑的杀头刀,像个痴痴呆呆的老头儿。

  故人相见,再不相识。

  俩人错身而过,此生便再也未见。

  没过多久,祝恪便听闻他的死讯,心头更加庆幸!

  ——庆幸那天清早自个儿没有跟着他们装病,而是提刀砍下了余铁生的脑袋。

  否则,他怕到死,也要在那逼仄阴暗的寝房里住上一辈子!

  哪儿有如今这般荣华富贵?

  这种庆幸,一直持续到今儿夜里。

  在那个杀人如麻的摘头恶鬼将骨剑高高举起,狠狠落下的时候。

  祝恪突然开始怀疑起来。

  自个儿当初的选择,当真是对的么?

  做这黑水帮的二当家,享尽荣华富贵,当真是对的么?

  那曾经的同僚,纵然贫苦数十载,但听闻儿孙美满,死时亲眷悲哭,安度一生。

  但自个儿成了那黑水二当家以后,不敢娶妻,不敢生子,如今要死了,别说入殓安葬哭丧,更是连全尸都没留下。

  祝恪的双眼里,倒映着那苍白的骨剑,唰一声落下。

  他张开干涩的嘴唇,喃喃自语。

  “如果那天,我也病了……”

  话音未落。

  咔嚓一声。

  苍白骨剑斩下祝恪头颅,一路滚落,最后瞪圆了眼,停在血泊里。

  无头尸首喷薄出漫漫鲜红,仿若贺礼。

  生命的最后,祝恪听闻了那摘头鬼沙哑的声音。

  “——没有如果。”

  永远闭上眼,没了声息。

  望着那死不瞑目的脑袋,余琛握着骨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感到滑稽。

  这祝恪到死也没有意识到,他究竟错在了哪儿。

  他最后问的都是,如果那天,他也病了;而不是如果他没加入黑水帮,没操纵从德坊,没逼良为娼,没残害人命……

  十五年前的案子,是望气司颠倒黑白,逆转是非,陷害余琛爹娘。

  当时祝恪一个小小的刽子手,无论他装病也好,还是提刀斩首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刽子手和他们手中的刀一样,都只是“工具”而已,罪魁祸首是那在幕后操控了一切的人。

  这一点,余琛还是分得清的。

  祝恪的命运真正的拐点,真正让他身首分离死无全尸的,从来不是那个斩首的清晨。

  而是后来他接过了黎沧海的橄榄枝,是他加入了黑水帮,是他从一个听命办事儿的刽子手,变成了一个欺行霸市,残杀人命,逼良为娼,无恶不作的二当家。

  至此,黑水帮,二当家,祝恪,人头落地!

  从德教坊,灯火大堂,除摘头鬼,再无活人!

  “竖子尔敢!”

  正当这时,一声充斥愤怒的怒喝,从门外寂静的黑夜里传来!

  仿若猛兽咆哮,撕裂风雪,震耳欲聋!

  余琛转头看去。

  只看那半掩的大门在,一个怒极的白发道袍老头儿,踏步而来!

  他行与血泊之上,却不沾分毫之污秽,双眸如电,灼人心魄!

  那天地之间游离的天地之“炁”,仿若被驯服的马儿那般环绕在他身旁,生生流转,似永不熄!

  ——先前李师与祝恪一直在等的望气司副司首,终于来到!

第88章 开海之能,以炁御雷(第三更求订阅!)

  今时今刻尚在渭水的黑水帮当家,共有五位。

  除去那已经死了的季老六和铁天顺,还有三位当家。

  望气司和黑水帮能够确定的只有摘头鬼与黑水帮有仇,但却不晓得他会先找哪一个黑水当家。

  而剩下的黑水当家有仨儿,炼炁入道的副司首只有一个。

  所以这守株待兔的计划,便是每个当家身边安排一个先天境的望气司吏,一旦摘头鬼袭来,立刻发出信号,副司首立刻赶到。

  ——那先前和祝恪一起的李师,便是一位望气司吏。

  摘头鬼杀来之时,他第一时间发出信号。

  而接到信号的第一时间,望气司副司首也立刻赶来。

  一路上,他还心想,应当是来得及的。

  毕竟这祝恪乃是三位当家中唯一的先天之境,而李师同样乃是先天境界,还手持司首赐予的法器。

  哪怕不说将那摘头鬼就地伏诛,要拖住他一两柱香的功夫,想来还是不成问题。

  直到这位副司首踏入从德教坊的大门儿,一股无法言喻的浓郁血腥味儿便顺着风雪钻进他的鼻腔。

  这般浓郁,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凝聚而成的!

  副司首心头一个咯噔。

  加快脚步。

  等到终于踏入那灯火通明的大堂以后,他便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诺大的堂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无头尸首,暗红的血已被风雪冻住,仿若在地板上铺了层薄薄的豆腐那样。

  尸骨成山,血流似河!

  在那堂上,虎头石椅旁边儿,那黑水二当家祝恪的尸首跪在地上,脑袋离身子几尺远,正瞪圆了双眼,望着前来的副司首。

  好似在说。

  ——来晚了。

  此情此景,纵然是已踏入炼炁入道之境的望气司副司首,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儿是什么人世间该看得到地景象?

  分明就是那说书桥段里才有的森罗炼狱!

  而在这尸山血海里,一个黑影儿矗立,正抬起头,似哭似笑的鬼脸望着他!

  那一眼,让这位踏入了炼炁入道的开海炼炁士,也心尖儿一颤!

  仿佛被什么凶恶的猛兽盯上了那般!

  一进门,副司首便在尸山血海中环顾,似在寻找什么。

  终于,他见着了。

  那对儿宝光氤氲的短剑,还有身首分离的熟人儿!

  ——望气司吏,李师!

  死了!

  尽管眼前这血腥惨状让这位副司首感到头皮发麻。

  但黑水帮的祝恪等人的生死,他在乎吗?

  他在乎个噔儿!

  可那李师就不一样了。

  望气司吏,先天高手,哪怕对于望气司来说,也是重要战力!

  今儿等自个儿赶来时,已然身首异处!

  这让副司首惊骇之余,怒火中烧!

  加上先前惨死的卿亦,望气司已折在摘头鬼手里俩人!

  这能忍的?

  “摘头恶鬼,残杀人命,当诛!”

  磅礴的杀意,好似那奔涌的海潮一般,自副司首身上奔涌而起!

  与之一同沸腾的,还有那游离在天地之间的“炁”,浩荡肆虐!

  仿若风暴一般,以副司首为中心汇聚过来!

  ——开海!

  开海炼炁士,拥有以本命之炁,调动天地之炁之神异威能!

  刹那间,血红的明晃晃的大堂里,风雷之声翻涌,咆哮不绝!

  副司首看着余琛的时候,余琛也在看着他。

  看着这个须发皆白,但气血比耕田的牛还要壮盛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