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黄射。
黄射脸色也有些难看，低声道：“还记得之前派往豫章郡援助你的校尉甘宁吗？”
“他不见了！”
“此人骁勇无敌，就是喜欢冒进，一直囔囔着要父亲南下大江夺取长沙、桂阳和零陵三郡。”
“父亲明确告诉他不行。”
“他就大发雷霆，表示想要离开荆州。”
“父亲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他的骁勇，你也看到了。”
“如今我父亲年纪大了，需要有人辅佐我，所以卸了他的兵权，让他去襄阳城休整一段时间。”
“我们安排了细作日夜监视。”
“谁知道就这样，还能让人跑了。”
顾青“额”了一声。
甘宁没跑。
如今，他只是潜伏在自己的亲卫当中。
顾青尴尬地笑了下道：“是挺厉害的。”
“真让他走了，倒是可惜了。”
“只是，如今荆州暂时无战事，怕是怎么都留不住。”
“之前在豫章郡，我和他接触过，我观他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黄射感慨道：“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江夏的情况很复杂。”
“并不是说，我们想出兵长沙、桂阳和零陵，就能出兵的。”
“荆州牧那边也看着我们。”
“他巴不得我们出兵，届时，我们折损了大量的人马，他再派遣大将而来，我江夏郡怕是不再姓黄了。”
“甘宁，终究只是个武夫，不懂官场得尔虞我诈。”
顾青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府衙大厅门槛外。
果然，黄祖正气得双手背负身后，不停地在大厅里的来回跺着脚步。
几个丫鬟正在慌里慌张地收拾一地的残渣。
黄祖见到黄射带着顾青来，脸上的愠怒这才快速收敛了起来。
黄祖冲顾青挤出个苍白的笑容道：“来了？正好，有事想找你商量。”
黄射就要跟进来。
黄祖道：“射儿，你去城内将苏飞先抓起来。”
黄射“啊？”了一声道：“为什么，父亲？甘宁失踪了，和苏飞有何关联？”
“苏飞虽然和他交好，但是，苏飞更是我们的麾下。”
“但凡甘宁失踪真和他有关，他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留在夏口！”
黄祖不耐烦道：“你先抓他起来，我又没有说要对他做什么！”
“我就不信，甘宁这个白眼狼，苏飞被抓，他还能无动于衷。”
黄射这才哦了一声，快步离开。
顾青进入大厅里面。
黄祖让顾青坐下，又让丫鬟备好茶点。
屏退丫鬟，黄祖问道：“我刚刚得到情报，袁术丢了武平县，正一路败退往下蔡县。”
“下蔡距离寿春那么近，怕是淮南都要没了。”
“这袁术很烂，我早已经知晓。”
“可我没有想到，他这么烂。”
“我原本不想关注他，但是袁术一旦战败，甚至丢了整个淮南，那曹操下一个要对付的，必定是我江夏了。”
“我最近年迈，脑子跟不上，已经无法像年轻时一样想出好的对策。”
“射儿是有才华，但是，我总觉得他跟着那祢衡，日益熏陶，想法过于单纯。”
“那日在宴会上，我和蔡瑁都觉得你很成熟，很有远见。”
“你今天帮我出出主意，看看如何应对如今这局面。”
顾青倒也不扭捏，道：“我要看看江夏的布防图。”
黄祖忙起身道：“跟我来。”
“我江夏布防图都在主簿祢衡房间里。”
“那日他和你争吵，我真是看不上他。”
“但是，他的文章和账目能力，的确也是值得夸奖的。”
“可惜，无法出谋划策。”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一书房。
书房的门口挂着一个木牌，木牌子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闲人与狗，不得入内！”
顾青：“......”
黄祖顺着顾青的视线也落在木牌上。
没有理会木牌，黄祖直接推开房门道：“别理这些。”
“这祢衡，有时候是有点大病的。”
“你多理他，你只会气到自己。”
顾青嗯了一声。
两人进入书房里面。
黄祖在房间里四处翻动。
好一会儿，黄祖才翻出一张卷轴，打开。
里面是江夏的地形图。
地形图上标着各处重要区域的士兵人数，以及巡防注意事项。
黄祖向顾青解释每一处布防的原因。
顾青一边听黄祖说着，一边思索着曹操真拿下寿春之后，江夏要应对的局面。
历史上的曹操没有那么快拿下寿春。
在历史上，曹操拿下武平县之后，就放弃了进攻袁术，而是转头进攻徐州吕布。
彻底拿下吕布之后，曹操才调兵回头收拾袁术。
可如今，蝴蝶效应带来了变化：曹操甚至放弃了第一次西进宛城。
顾青现在也不敢赌曹操拿下武平县之后会放弃进攻袁术了。
很有可能，曹操会一鼓作气，直接南下进攻寿春，甚至拿下淮南。
真有这种情况，曹操是极有可能趁机进攻江夏的。
就在黄祖向顾青讲解江夏的布防图时，外面响起一醉醺醺的声音道：“谁？谁在我书房？”
第329章 祢衡之死
黄祖讲得正唾沫横飞，就看到祢衡一身湿渌渌的，东倒西歪地进来。
还在远处，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黄祖看了一眼祢衡，额头青筋暴跳。
可终究，他没有理会，而是对顾青继续讲解江夏的布防图来。
顾青也懒得搭理祢衡。
祢衡见黄祖和顾青站在自己房间的案几前说着什么，立马飞奔上去。
看了一眼房间里被翻乱的各种竹简、布条和纸张，祢衡勃然大怒，朝着黄祖暴怒道：“死老头，谁让你动我房间的？”
“你知不知道，我收拾这些东西要多久？”
“你个死老头，要不是你是射兄的父亲，我真想打死你！”
说完，一边骂骂喋喋，驱赶黄祖和顾青离开，一边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顾青看着祢衡这模样，心里头也有些怒气。
你一个主簿，面对着黄祖这样的郡守，却如此态度？
而且，黄祖这个时候也不是故意要捣乱，而是有急事。
不过，顾青终究没有说出来。
祢衡不是自己麾下的官员。
在他麾下，也不可能招募祢衡这样的官员。
哪怕有滔天的本事，顾青也不会要这样的官员。
顾青看了一眼黄祖，低声道：“我们出去商议吧！”
黄祖却没有动。
他死死地瞪着祢衡，脸色阴鸷得能够滴出水来。
没有理会顾青，黄祖只是冷冷道：“现在道歉，然后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江夏主簿。”
“我黄祖，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大才！”
正在收拾东西的祢衡听黄祖这么说，动作停了下来。
转过头，祢衡摇晃了下身体，神志有些清醒了过来。
打量着黄祖上下，祢衡嗤笑一声道：“你真以为我稀罕你这个江夏主簿的官职？”
“死老头，要不是看在你是射兄父亲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来这里？”
“没有什么本事，全是仗着黄家的死老头，你连你儿子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不是我诅咒你，曹操和袁术是废物，你连废物都不如！”
祢衡一把将手中的竹简砸在地上，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
黄祖眯着眼睛看着祢衡离开。
当祢衡扶着门口木梁，右脚跨过门槛时，黄祖注意到之前那块木牌。
下一刻，在顾青眸子剧缩中，黄祖飞奔上去，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刺入祢衡的后腰！
祢衡直接被刺得尖叫一声。
之前浑浑噩噩的他，此刻像是陡然清醒过来。
他转过身，试图推开黄祖。
然而，哪怕黄祖这把年纪，他却也没有推开。
相反，黄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拔出刺入祢衡后腰的佩剑，又是一件刺入祢衡的腹部，狰狞道：“叫啊！”
“你给老子叫！”
“干你老娘的，老子做江夏郡守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给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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