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蔡瑁，算是同窗。”
“之前灵皇帝在世时，蔡瑁年幼，和曹操在京兆相遇，两人打过交道的。”
“如果击溃张绣，抢回宛城，到时候派谁去守？”
“蔡瑁作为如今的武将第一人，很大可能就是他去。”
“荆州牧哪里放心？”
“万一蔡瑁和曹操里应外合——”
顾青：“......”
如果是别人，顾青都会怀疑这件事的可能性。
可这人是蔡瑁，他不怀疑了。
历史上的蔡瑁在弄死了荆州牧刘表之后，就是直接打开城门，欢迎曹操大军入驻。
若非蔡瑁这么果决地投奔曹操，也就没有了经典名场面“长坂坡之战”了。
庞山民一边在前面继续带路，一边感慨道：“所以，目前荆州官府的决定是——晾着他。”
“坐等曹操大军来袭。”
“如果他们选择投降曹操，我们也阻止不了，但是，我们能避免损失。”
“如果我们猜测错了，他选择死扛曹操，那我们再援助。”
顿了顿，庞山民感慨道：“其实荆州目前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我们不只是要面对宛城的局面，长沙、桂阳和零陵三郡也是一个问题。”
“原本这三郡之地和我们只有一江之隔。”
“如果属于荆州，那我们荆州就越发强大了。”
“但是，因为之前这三郡之地都是受南阳张家的家族长张机所管辖，所以我们没有动兵。”
“可如今，这张机辞去了郡守之位，那这三郡就是无主之物。”
“如果我们荆州能够就此拿下这三郡，一切就好说了。”
“可问题在于，张机离任之后，竟然指定了族人张羡接管。”
“凭什么？”
“长沙、桂阳和零陵三郡，自古以来就是荆州辖区。”
“我们顾忌张机是南阳世家张家的家族长，所以一直没有出兵。”
“今天他不做了，凭什么指定族人来做？”
“这是完全没有把我们荆州放在眼里的意思。”
“目前，大家都在商议出动兵马进攻。”
“因此，实际上，我们也没有太多兵马援助宛城。”
“也正是因为这种困境，之前曹操以天子之名勒令荆州一起在九月出兵围剿袁术的淮南，我们这里表面上答应了，其实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准备。”
“我们荆州，终究是地盘太小了。”
“如果荆州能够联合扬州，那就好了。”
顾青：“......”
那是没指望了。
扬州现在有四郡和自己有关，自己断不可能将这四郡拱手相送的。
尤其是自己作为两千年后的人，知道荆州的结局，更知道荆州这群世家大族的德行。
不过，顾青略作犹豫道：“我来之前，打听到消息，不知道可不可靠。”
庞山民停住脚步，好奇地看着顾青。
顾青道：“我得到的消息是，袁术斩杀了杨奉等人，重新联合了徐州。”
“曹操怕袁术和徐州彻底联合，因此暂时放弃西征宛城，而选择先率军进攻淮南。”
庞山民神色一振道：“这则消息哪里来的？”
顾青只是简单思索了下，老实道：“太尉阎象。”
庞山民用力拍了下巴掌，忙招呼顾青跟上道：“这可是好消息！”
“曹操不征伐宛城，那宛城无需我们支援，我们也无需考虑宛城，就能放下心来对付长沙、桂阳和零陵了！”
“走，我带你立马去见荆州牧，告知这则情报！”
“姐夫这次来荆州，带来了如此情报，也不枉荆州牧和叔父的友情！”
第315章 刘表拉二踩二的手段
顾青带着吕雯、刘轩等人跟着庞山民离开。
看着庞山民火急火燎的样子，顾青笑了一声。
这庞山民，还挺急躁的。
这一点，和他父亲庞德公完全不同。
哪怕昨天自己拒绝了庞德公的好意，庞德公明显感觉不开心，但是，他也没有发作。
如果换做这庞山民，怕是忍不住。
不过，顾青也挺好奇的，如今的刘表是怎样的。
按照史书记载，刘表这个时候也有五十好几了。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到老而昏聩的地步。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会怎么做？
他会派出大军南下进攻长沙、桂阳和武陵三郡之地吗？
顾青记得，历史上的张羡面对着荆州的进攻，虽然常有败绩，却一直没有丢掉这三郡之地的。
顾青眼睛里升起一丝希冀。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如果荆州真的出动了大军，那自己暗中派遣援助，不知道能不能和张羡打好关系，形成短暂的互不侵犯关系，从而给豫章郡和会稽郡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一行人很快来到襄阳城将军府。
将军府就座落在襄阳城中心。
外面有一个牌坊，牌坊四周用一巨大院墙包围，里面包裹着十数栋美轮美奂的建筑。
院墙外面有着大量的巡逻兵。
门口更是有两列数十个士兵驻守。
庞山民向这群士兵递了一枚玉佩，便招呼着顾青等人跟上。
一行人进入将军府里面。
吕雯和刘轩等人被庞山民引向前庭院的一处石亭子里。
让将军府的丫鬟端来茶点，庞山民带着顾青一人继续深入。
顾青颇为好奇道：“庞郎你对这里很熟悉，感觉像是在家一般。”
庞山民笑了一声，低声道：“我们四大家族虽有联姻，却各自有自己的区域。”
“荆州牧表面上和我们都相处很好，甚至想要平衡我们，实际上，却想着暗中瓦解我们。”
“毕竟是汉室宗亲，从小就学权衡之术。”
“他想在我们四大家族之间纵横捭阖，让我们互相猜忌，最后被各个击破。”
“因此，对于我们四大家族，他是故意有亲疏远近的。”
“我们四大家族，那他就从中选择了两个亲近，两个远离。”
“亲近的，是蔡家和庞家。”
“远离的是黄家和张家。”
顾青狐疑道：“这样选择的规则是什么？”
庞山民道：“制约，相差无几的实力。”
“黄家和蔡家实力相当。”
“尤其是黄家，作为本土真正意义上的兵权大户，历代荆州刺史都仰仗的。”
“而且，黄家也的确有能力。”
“孙坚如此勇猛，最终会折在黄祖手里，你以为原因在哪里？”
“如今的黄家主管江夏那边。”
“江夏郡，说来是荆州的，其实就是国中国。”
“绝大数时候，黄家在江夏郡，那是听调不听宣的。”
“江夏郡重要岗位，几乎都是黄家子弟或者门生故吏。”
“之前，荆州牧有过数次想要南下进攻长沙、桂阳和零陵的想法，最终都夭折了，根本原因，想要出兵，最简单的就是从江夏和南郡出兵。”
“然，江夏掌握在黄家手里，黄家不愿意出兵，荆州牧想要出兵也很难。”
“因此，荆州牧将蔡瑁提拔成为武将下第一人。”
“甚至，这次荆州牧要娶蔡瑁的小妹为正妻，彻底坐实蔡瑁的地位。”
“其他两家，就是我庞家和张家了。”
“张家的家族长正妻，是荆州牧的妹妹。”
“两兄妹早已经通好了气，表面上互相看不上眼。”
“可实际上，不管荆州牧怎么做，张家始终不会丢掉地位。”
“因此，荆州牧想要拉拢庞家，让庞家清楚他的恩宠。”
“为此，荆州牧屡次想要征辟我父亲和我。”
“甚至有一次，为了显示诚意，荆州牧让他的次子，也就是二公子刘琮单独去找我父亲，以表达荆州牧的求取贤良的迫切心思。”
“只是，二公子搞砸了。”
“二公子刘琮和大公子不同，那就是个纨绔子弟。”
“他去征辟我父亲，我父亲当时在田地里耕地。”
“那二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又年幼，见到我父亲耕地，以为我父亲就是个底层贱民，所以百般羞辱。”
“荆州牧知道后，差点没气死。”
“为了挽救他在我庞家心中的形象，他纵容我在将军府有特别行事的权力。”
“我庞家不会中计。”
“但是，有特权不用那是傻子。”
“尤其是姐夫初次来襄阳，初次来将军府，我这个做妹夫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
顾青哑然失笑。
世家大族子弟的心眼子真多。
顾青点了点头道：“麻烦妹夫了。”
庞山民挑了挑眉道：“你我连襟，说这些话？”
“我已经约了蔡瑁、张允、黄射和士元，明天给姐夫你组个饭局，我们这些年轻俊杰一起聊聊。”
“姐夫愿意在荆州留下，那以后我们彼此之间互相帮衬，在这荆州，我们横着走，无需担心任何事情。”
“姐夫真不愿意在荆州留下，我虽然惋惜，却也不会强求。”
“但是，大家都是亲戚，将来到底怎样，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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