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朝廷之命镇守豫章,从来不苛刻百姓,也和世家大族交好。”
“就连荆州牧刘表上表的豫章郡郡守诸葛玄,我的政敌,他都对我俯首。”
“我朱皓一直效仿父亲兢兢业业,规规矩矩,谁人不知?”
“那笮融,是扬州牧刘繇的麾下之臣。”
“我效忠的是大汉朝廷。”
“扬州牧刘繇是大汉宗亲。”
“可以说,我的存在,于扬州牧刘繇而言,就是正确。”
“他怎么可能对我不利?”
“是,这段时间有刺客刺杀我,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不是扬州牧的人。”
“笮融作为扬州牧刘繇的臣子,不可能不知道。”
“他如何敢对我不利?”
“真这么做了,扬州牧绝对要剥他的皮!”
“诸公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朱符听弟弟朱皓这么说,原本还想要劝,可此刻,却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他从弟弟朱皓口中听出了丝丝嘲讽之意。
不过,朱符并没有反驳。
他只是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当初,他还跟着父亲朱儁时,他也被世人称之为“麒麟之才”。
他也坚定地相信,自己接过父亲的衣钵,只会比父亲更出色。
谁知道,当自己一个人接管父亲的交州刺史之位时,明明是原班人马,自己却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糕。
甚至于,交州被自己搞得民变。
这样的自己,被亲弟弟嘲讽,也是活该了。
众人见朱皓这般下了决心,也都不敢劝。
唯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站起身,朝朱皓作了一揖道:“府君,恕我直言,你想法过于单纯。”
“官场之道,残忍无比。”
“是,扬州牧的确是大汉宗亲。”
“可如今大汉宗亲的,难道只有扬州牧一人?”
“大汉宗亲刘虞,占据幽州,十一路诸侯讨伐国贼董卓,他出工不出力。”
“大汉宗亲刘焉,占据益州,利用麾下大将张鲁,斩断朝廷通往巴蜀之地的道路。如此行为,和自立为王有何区别?”
“还是大汉宗亲,刘备,却委身于公孙瓒此等恶僚!公孙瓒何许人也?占据幽州,和自立有何区别?”
“又是大汉宗亲,荆州牧刘表,这些年,他除了把荆州当成自留地之外,他还做过任何对朝廷有利的事情?而且,他明知道袁绍和袁术一般,都是我大汉走向深渊的幕后黑手,但是,他却选择和袁绍联盟,选择和屠夫曹操联盟。”
“大汉宗亲?不过是一群野心勃勃的恶鬼罢了。”
“选择相信他们?那无异于把头颅伸到他们血淋淋的大口中。”
“为今之计,非但不能赴约,我以为,最好派人和会稽郡的代郡守联合。”
“此人能够击退孙策大军,足以证明其部分实力。”
“我们借助他们的力量,将扬州牧赶出豫章郡。”
“之后,我们守望相助,共同占据江东,为黎明百姓谋福祉。”
“如今乱世,我们实力并不强盛。”
“参与其中,只会自取灭亡。”
“可如果我们占住江东,以大江为天然屏障,融合交州等地,守住这大江以南,不是不可能。”
“他日天下太平,王者之师顺江而下,我们再酌情投奔,这于大江以南的百姓而言,就是莫大的恩赐。”
“我们这些官员,才不会愧对大汉昔日的荣光。”
人群纷纷看向青年男子。
朱皓眯着眼睛,脸上尽是阴鸷,厉声呵斥道:“刘巴!”
青年男子名叫刘巴,零陵人,祖父为交州刺史,父亲为苍梧太守,和朱儁关系匪浅。
刘巴弱冠之后,受制于祖上约束,只能投奔时为交州刺史的朱符。
然而,跟在朱符麾下,他心里憋屈至极。
此次百姓策划兵变,他被迫跟着朱符从交州逃难到豫章郡。
原本他以为豫章郡郡守朱皓作为朱儁的另一个儿子,在这豫章郡,备受世家大族称赞,应该是个明主。
可今日听朱皓所言,他大失所望。
这朱皓和朱符有何区别?
明明他们的父亲朱儁是如此的耀眼。
两个儿子却蠢得像头猪一样。
此刻,迎着朱皓的怒斥,刘巴强笑一声,朝朱皓行了一礼道:“说笑的,府君。”
“我并非豫章郡的官员,怎么有权利向府君你出计策呢?”
朱皓见刘巴认怂,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目光扫视了一眼所有人,朱皓冷冷道:“我以诚信待人,他人必定以诚信待我。”
“我父亲名动天下,为天下士族所敬仰。”
“如今,你们却要陷我于不义之地?”
“今日刘先生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否则,我只能说,我豫章郡庙小,容不下你们。”
“都好自为之吧!”
“就这样,散了吧!”
朱皓说完,当先站起身离开。
众人纷纷看向刘巴,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疯了,这个刘巴!
自认为祖上阔过,所以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还联合会稽郡代郡守呢!
那是个什么玩意,配和扬州牧刘繇相比?
第170章 刘巴的选择
刘巴迎着众人不善的目光,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群世家大族子弟。
这群官员。
真是一群废物!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嘲笑自己的?
大汉正因为有这些愚蠢的人接管了各个要害部门,才走到如今这地步。
和他们为伍,真是羞耻!
刘巴没有理会众人,站起身,径直一个人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营帐,直接收拾包裹。
这里还没有收拾完,就见到营帐帷幕被人掀开。
是朱符!
朱符看到刘巴手势包裹,讪讪笑道:“你要走?就因为我弟弟没有听你的话?”
刘巴停住手上的动作,打量着朱符,毫无遮掩地讥讽道:“是,所以,将军想要怎么做?”
“要亲手杀了我吗?”
“还是要借助你弟弟的手来杀我?”
朱符一屁股坐在案几上,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什么话?”
“你我父辈交好。”
“我父亲离任交州刺史前,一直夸赞你。”
“也因为我父亲和你家里关系匪浅,你家里人才让你一直跟着我。”
“就冲这份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为难你。”
“此次来,我只是想问一件事。”
刘巴脸色这才好看很多,没好气道:“说!”
朱符讪讪道:“我和我弟弟,是不是都很差劲?为何我父亲能在交州成功,我却走到这地步?”
刘巴看向祖父,脸上的讥讽更甚,点头道:“是!”
“这还需要质疑?”
“父亲是英雄,儿子是狗熊,这句话,听过没有?”
“你们兄弟真是完美证实了这句话。”
朱符愣了下。
虽然他也知道是这样。
但是,被刘巴当面指摘,他还是嘴角抽搐了下,脸色刷的下惨白。
刘巴看了一会儿朱符,见他没有其他话,便继续收拾物品。
朱符这才继续道:“那你,准备去投靠谁?”
“如今天子受难,被逼到河东治所安邑,自身难保——”
刘巴继续收拾物品。
一直到将物品收拾完,他这才开口道:“废话!”
“如今的天子,哪里还是天子,分明是傀儡!”
“而且,他还是国贼董卓扶持起来的傀儡,有何资格称之为天子?”
“不能因为他是汉室宗亲,被人扶持起来了,他就是天子。”
“我们大汉已经灭亡了。”
“灭亡在那个秋天。”
“我们最后一个天子,死在国贼董卓的毒酒之下。”
“而如今,是群雄逐鹿的时代。”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忠臣可言。”
“你不是。”
“你弟弟不是。”
“扬州牧更不是。”
“这样的时代,我还能投靠谁?”
“我准备归隐田园,仰仗父辈的余荫,读书识字,穷极一生。”
朱符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刘巴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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