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洲里电鳗
赵富贵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却哽咽了,“将军,跟我一起去的四个兄弟……为了掩护我……都……都没了……”
赵锋扶着他的手,猛地一紧。
五个亲卫,一夜之间,全部战死。
这些都是从赵家村就跟着他的好汉子,是把性命交到他手里的兄弟!
一股难言的悲痛与愧疚涌上心头,让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重重地拍了拍赵富贵的肩膀:“他们的仇,我来报!他们的家人,我来养!你先下去,好好清洗一下,吃点东西,睡个好觉。”
“是,将军!”
赵富贵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赵锋看着那摇曳的烛火,眼神却比刚才更加阴沉,也更加坚定。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赵将军,萧某可否进来一叙?”
赵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幽暗难明的微光。
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来了。
他要自立,就必须收服萧破甲这员猛将,以及他手下那两千多精兵。
若是萧破甲还念着陈广的知遇之恩,执意要去衡山会合……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萧将军,请进。”
赵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门被推开,萧破甲大步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但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洗不掉。
“赵将军,今日一战,当真是让萧某大开眼界!”
萧破甲一抱拳,语气中满是真诚的赞叹。
赵锋伸手示意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萧将军过奖了,不过是些侥幸罢了。”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最终,还是萧破甲先开了口。
他看着赵锋,沉声问道:“赵将军,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是准备固守全椒,还是……去衡山与陈公汇合?”
赵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却没有喝。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直视着萧破甲的双眼。
“萧将军,应该是我问你!”
“换做是我,你当如何?”
第66章 大好头颅!
换做是我,你当如何?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
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萧破甲的心湖。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萧破甲看着赵锋那张年轻却平静得可怕的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赵锋,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
另一只手在桌案之下,已经悄然握住了佩刀的刀柄。
冰冷的触感,让他愈发清醒。
他不是在试探,他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赵锋知道,自己不是刘邦,萧破甲也不是韩信。
他更没有萧何那样的国士为他担保,去安抚一个功高盖主的大将。
自己现在所有的本钱,就是这座城,和城外那一万降卒。
而这一万兵马,名义上是他的。
可军心,却大半都在对面这个男人的身上。
萧破甲若是心向陈广,或是起了别的心思。
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将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赵锋赌不起,也绝不会赌。
只要萧破甲的回答,有半个字不能让他满意。
今夜,这县衙后院,便要多一缕亡魂!
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萧破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赵锋的问题,反而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以前,是个屠夫。”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就在衡山郡的小县城里,南街口,有个萧记肉铺。婆娘长得不俊,但会持家。还有个半大的小子,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嚷嚷着要学我杀猪。”
“日子过得紧巴,但有盼头。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萧破甲顿了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像是要浇灭心里的火。
“可朝廷不让我们有盼头啊!新来的县太爷,说要整顿市容,把我那开了三代的肉铺给封了。税吏三天两头上门,苛捐杂税的名目,比我铺里的猪毛都多!我婆娘去县衙理论,被那县太爷的衙内当街打断了腿!”
“我提着杀猪刀就去了县衙,可我一个人,能做什么?我被活活打断了三根肋骨,扔进了大牢。等我出来,家没了,婆娘和小子……也都没了,说是染了风寒,没钱治,病死了……”
说到这里,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汗的汉子,眼眶红了。
豆大的泪珠,混着屈辱与仇恨,滚落下来。
“就在我了无生趣,准备跟那狗官同归于尽的时候,我遇到了陈公。”
“他告诉我,这世道,烂了!烂到了根子上!与其像条狗一样窝囊地死,不如像个人一样,站起来,反了他娘的!”
“我跟着他,从一个屠夫,杀成了定军将军。我以为,我们是在为天下所有像我一样的人,杀出一个公道,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萧破甲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赵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迸出来的。
“可现在,我不知道了。韬光城乃至周边村落,数万义军家眷,就这样被当成了弃子。”
“这和我当年遇到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又有什么区别?”
赵锋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
可桌下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萧破甲的故事,让他感同身受。
但这,也让他心中的杀机,几乎要沸腾溢出!
因为他听明白了,萧破甲忠诚的,是“陈公”。
是那个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恩人”,是那个“杀出一个朗朗乾坤”的虚幻理想。
而不是他赵锋!
赵锋缓缓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那萧将军,可想好了日后的去处?”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萧破甲脸上的悲愤瞬间褪去,他不是蠢人。
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出一团精光,死死盯着赵锋。
“怎么?你要杀我?”
“铮——!”
一声清越的龙吟!
一道雪亮的刀光划破了昏暗的烛光,稳稳地架在了萧破甲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赵锋已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脸上的同情与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不加掩饰的冰冷与决绝。
“陈广,守不住江南。大乾朝廷,烂到了骨子里。”
“这天下,与其等着别人来救,不如自己取!”
“我要自立门户!就在这全椒,就在这九江之地,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基业!”
“萧将军,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跟不跟我?”
萧破甲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那如同实质般的野心与杀意,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念头,他连想都不敢想!
良久,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惨然一笑。
“陈公弃我,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我累了,倦了……赵将军,你若信得过我,便放我归去。我愿解甲归田,从此不问世事……”
赵锋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残忍。
“我不放心啊!”
雪亮的刀光,快如闪电,从萧破甲的脖颈间一闪而过。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赵锋一身。
萧破甲那无头的尸身晃了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他圆睁的双目中,还带着一丝茫然与解脱。
赵锋收刀入鞘,动作行云流水。
看着地上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后悔。
作为一名历史系博士,他看过太多正史野史里,因为一时心软而满盘皆输的故事。
妇人之仁,是乱世中最要不得的东西。
萧破甲这样的人物,只要活着,就是一面旗帜。
今天他心灰意冷想要归隐,谁能保证明天他不会被陈广的使者三言两语说动,重新扯起大旗来反对自己?
这一万义军,他赵锋,必须要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必须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赵富贵!”
赵锋对着门外,淡淡地喊了一声。
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赵富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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