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洲里电鳗
“如此一来,我大楚何愁无人才!”
可就在这一片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声中。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
一名身穿三品官服,须发半白的老臣,从队列中走出。
他叫李双,乃是前朝旧臣,颇有学问。
在新朝建立后,因熟悉政务,外加并无贪赃枉法之举。
李双跪倒在地,声色俱厉。
“陛下!自古以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全民开智,人人都读书,人人都懂了道理,那谁还愿意去种地?谁还愿意去做工?”
“长此以往,君将不君,臣将不臣,国之根本,必将动摇啊!”
他话音刚落。
“臣等附议!”
殿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齐刷刷跪倒在地!
其中大部分。
都是前朝留用的旧吏,还有一些出身世家望族的新臣。
他们不敢直接反对科举。
但他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陛下!李大人所言,乃是金玉良言!”
“科举选才,我等并无异议!新教材包罗万象,亦是开创之举!可派遣朝廷大员,为那些泥腿子免费授课,实乃有损国体,乱了纲常啊!”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声声恳求,响彻大殿。
赵锋停下脚步,看着跪在下面的这群人。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什么“民不可使知之”,什么“动摇国本”。
他们真正怕的。
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有了老师的指点,有了和他们一样的机会!
他们怕自己家族子弟那点可怜的“信息差”优势,荡然无存!
他们要的,不是为国选才。
是把持上升的通道,让阶级永远固化!
一股杀意,在赵锋心中升腾。
只需要一个眼神。
殿外的亲卫,就能把这些人全部拖出去砍了。
但他忍住了。
赵锋的目光,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那些面孔。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转身,走回龙榻。
“朕意已决。”
“君无戏言。”
如同四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没有解释,没有辩驳。
只有不容抗拒的意志。
赵锋甩下袖袍,径直离去。
留下满朝文武,和一地冰冷的寂静。
赵锋离开麒麟殿,胸中那股被压下的火气依旧未散。
他没有回自己的寝宫。
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坤宁宫。
陈卿舒正拿着一份采选的名录在仔细翻看。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一看,连忙起身。
她迎了上去,却发现赵锋的脸色有些阴沉。
陈卿舒没有多问。
她只是默默地让宫女退下。
然后走到赵锋身后,伸出纤细但有力的手指,轻轻为他按揉着太阳穴。
“又为朝堂上的事烦心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心疼。
赵锋闭上眼睛。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舒适力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第12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赵锋闭着眼。
紧绷的神经在陈卿舒指尖的力道下,稍稍松弛。
宫殿内一片静谧,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朕杀了这么多人。”
赵锋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寒气:“一路走来,尸山血海。世家望族,不知道屠了多少。朕以为,他们都该明白,朕的决心。”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味那些血腥的过往。
“可今天,还是有人跳出来。为了那么一点私心,就敢阻挠整个帝国前行的脚步。”
陈卿舒的动作没有停。
她能感觉到。
赵锋平静的话语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陈卿舒柔声开口:“陛下,臣妾不懂军国大事。只是觉得,有些事,或许……可以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赵锋睁开了眼。
眸中没有怒火,只有一片冰冷的嘲弄。
他转过头,看着陈卿舒。
“科举,本就是一条筛选的窄路。能考上的,入朝为官,为国效力。考不上的,自然会回去种地、做工、经商。”
“朕给了天下人一个机会,一条向上的路。他们没有损失任何东西。”
赵锋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那他们,在怕什么?”
陈卿舒停下了手,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丈夫问的不是她。
她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丈夫比谁都清楚。
那是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傲慢,一种不愿与“泥腿子”分享权力的自私。
再多劝慰,已是无用。
赵锋在窗边站了许久,感受着身后的沉默。
走到陈卿舒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早些歇息。”
说完,他大步流星,离开了坤宁宫。
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将那份温存与静谧,彻底隔绝。
赵锋没有回寝宫。
他回到了自己处理政务的麒麟殿偏殿。
殿内空无一人。
只有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一言不发。
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
江森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厚厚的宗卷。
他从出现到跪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他本就是这片黑暗的一部分。
赵锋没有看他,只是伸出手。
江森立刻将宗卷递上。
纸页翻动的声音。
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今日在朝堂上。
以李双为首,那十余名反对派官员的所有过往。
“李双,前朝旧臣。新朝元年,其子仗势侵占咸阳郊县良田三百亩,逼死佃户三家七口。经由其同年、京兆府少尹王启运作,卷宗被定为“佃户抗租自尽”,不了了之。”
“王启,世家出身。新朝二年,收受富商贿赂黄金五百两,将一桩杀人命案,改为流放三千里。犯人于途中“病死”,实则金蝉脱壳。”
“户部侍郎,刘成。利用职权,与粮商勾结,倒卖官仓陈米,换取新米,赚取差价……其家中地窖,藏有金银二十万两,前朝古玩字画不计其数……”
一条条,一桩桩。
这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以国之栋梁自居的臣子。
背地里,却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赵锋翻看的速度不快,但每一页,都看得极为仔细。
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殿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
殿外的风,恰好吹动了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赵锋合上了宗卷。
他抬起眼,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江森。
那双眼睛里,再无半分情绪,只剩下无尽的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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