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洲里电鳗
枪尖轻易地刺穿了老妈子的咽喉,将她后半句话死死地堵了回去。
鲜血顺着枪杆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老妈子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身体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赵锋缓缓抽出长枪,在老妈子身上擦了擦血迹,目光再次落在那少女脸上。
“现在,可以说了吗?”
周围的哭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粗重的喘息。
那少女看着倒在脚边的尸体,娇躯猛地一颤,眼中终于涌出泪水,但那股倔强劲儿还在。
她抬起头,迎上赵锋的目光,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无比。
“我叫楚惜水。家父,是建阳县丞!”
赵锋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用枪尖,指了指食案上的水壶和糕点。
“你,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吃一口,喝一口。”
那个被一脚踹趴下的老兵,此刻挣扎着爬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他浑身一震,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一股冷汗,从他后脊梁冒了出来。
原来,屯长不是在罚他,是在救他的命!
一股混杂着羞愧和后怕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看着赵锋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楚惜水愣住了,随即明白了赵锋的意图。
屈辱和愤怒,让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咬着银牙,冷笑一声:“将军身先士卒,勇冠三军,原来也这般胆小,怕我一个弱女子在饭菜里下毒吗?”
赵锋不说话。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纯粹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漠然。
楚惜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点刚刚鼓起的勇气,像是被戳破的猪尿泡,瞬间泄了个干净。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
最终,她还是屈服了。
她走到食案前,拿起一块糕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小的咬了一口。
又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轻轻抿了一下。
每一样吃食,她都碰了一遍。
赵锋一直等到她全部试完,确认她没有任何异状,这才点了点头。
他走到食案前,拿起楚惜水刚刚喝过的那只杯子,仰头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然后又拿起她咬过一口的那块糕点,三两口便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对身后那群眼巴巴看着的士兵一挥手。
士兵们如蒙大赦,一拥而上。
不过士兵们吃得是没被碰过的吃食!
楚惜水看着赵锋毫不嫌弃地用自己碰过的杯子和糕点,一张脸瞬间烧得滚烫。
羞恼的情绪涌上心头,但紧接着,便被一股更深的恐惧和迷茫所取代。
城破了,父亲不知所踪。
而自己这群女眷,落到了这群如狼似虎的乱兵手里。
她们的命运,将会如何?
她不敢再想下去。
县衙之外,天色渐晚。
赵富贵和另一个同乡,像两尊门神一样。
手持兵器,守在朱红色的高大门前。
一队队的义军士兵从街上跑过,追杀着残余的抵抗力量。
有几队人马看到县衙大门洞开,便想进来搜刮一番。
“站住!此地已有人占了!”
赵富贵挺着胸膛,大声喝道。
一个领头的小旗官皱了皱眉,不悦道:“哪部分的?好大的口气!县衙府库,也是你们能独占的?”
赵富贵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骄傲,他把胸膛挺得更高了。
“先登者,韬光县赵锋屯长,在此!”
“赵锋”这两个字一出口,那小旗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露出震惊和敬佩的神色。
“就是那个搏虎的赵屯长?”
“听说他顶着一具尸体,单手爬上城墙,第一个杀上城头!”
“乖乖,真是个猛人!”
那小旗官脸上的不悦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热情和恭敬。
他对着赵富贵抱了抱拳。
“原来是赵屯长的麾下,失敬失敬!我等只是路过,兄弟辛苦了!”
说罢,便带着手下的人,识趣地绕道离开。
接连几波人都如此,赵富贵脸上的自豪,几乎要溢出来。
他感觉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般风光过。
腰杆,也挺得愈发笔直。
一个时辰后,日暮西沉,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富贵精神一振,只见街道尽头,出现了一支近百人的队伍。
这支队伍甲胄精良,军容严整,簇拥着一个身影,径直朝着县衙而来。
为首那人,年约三旬。
身穿厚重铁甲,面容儒雅,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赵富贵的心,猛地一跳。
他认得那面旗帜。
是陈公的亲卫!
他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堂内。
“屯长!陈……陈公来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赵锋,猛地睁开眼睛。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正好看到那儒将在众人的簇拥下,踏入了县衙的大门。
赵锋整了整身上破烂的甲胄,上前一步。
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声音,洪亮而沉稳。
“钱冲半侯麾下,屯长赵锋,拜见陈公!”
第33章 谢陈公赏!
“钱冲半侯麾下,屯长赵锋,拜见陈公!”
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主堂内回荡,带着一股金石之气。
陈广的目光,落在堂下单膝跪地的年轻人身上。
铁甲破碎,血浆凝固成暗红色的硬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那张年轻的脸上,混杂着血污与硝烟。
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快快请起!”
陈广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亲自上前两步,虚扶了一下,“赵屯长,先登之功,我已在望楼上亲眼得见。勇冠三军,名不虚传!”
旁边立刻有伶俐的侍女端着一盆清水和布巾上前。
“将军浴血辛苦,请先擦拭一番。”
赵锋却看也不看那盆清水,对着陈广一抱拳。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血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森然。
“多谢陈公!只是末将觉得,这一身血,乃是我等士卒的功勋。洗了,岂不是把功劳也一并洗掉了?”
此言一出,陈广身后的几名亲卫都愣了一下。
陈广本人也是一怔,眼中忌惮更浓。
随即他抚掌大笑起来,眼里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不仅有勇,还有脑子!
知道什么东西该亮出来给人看!
你真聪明啊!
“说得好!军功,岂能轻易洗去!”
陈广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堂下那群瑟瑟发抖的女眷,“这些人……”
赵锋立刻会意,指着那群女人道:“回陈公,此皆为建阳县丞家眷。那县丞倒是机灵,城破之前,便已从后门逃了。”
陈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传令下去,全城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手一挥,对身后的亲卫道:“将这些官眷,全部带下去,统一收押。”
义军有义军的规矩。
攻城之后,凡是敌方官吏将领的家眷,都会被集中看管。
下场无非两个,要么是拉到阵前斩首,震慑敌胆;
要么,便是作为战利品,赏赐给有功的将士,或者用作招兵时的奖励。
赵锋之前被分到的陈卿舒与叶芷怡,便是这么来的。
陈广的亲卫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开始驱赶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眷。
一时间,尖叫声、哭喊声、呵斥声响成一片。
赵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
当看到那个叫楚惜水的少女被人粗暴地推搡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时。
他的视线,在那张倔强而苍白的俏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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