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从根源上解决人类的本性，否则杜绝贪腐就跟串爆要带领社团打上月球一样，属于放洋屁。
还不如想想今天要不要当机长，又该选哪位丽人担任塔台调度飞行。至少根除贪腐是虚假的，但多巴胺是实打实的。
但不管是幻想还是真实，都不妨碍李斌注意到一件事。
“敢顶着AI核心和物流核心，还有稽查的三重审核搞事儿，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叛逆集团了，必须出重拳。”
他从按摩桶里站起来，汗水淋漓地从皮上飘起，李斌活动着依旧痕迹分明的肌肉，让贴着骨头的蛋白质集团舒张，好似在遥控名为寰宇联合的共同幻想，调动名为执法队的白细胞，灭杀叛逆集团这帮癌细胞：
“通知邦德，查清所有涉案人员的过往历史记录，涉案者该警告警告，该处罚处罚。犯罪者直送生物研究中心，不拘泥于手段，神经调节试剂，神经寄生虫都上，把他们过去的所有事都套出来。”
他捏拳，像是要逮住蛤蟆攥出尿：“最后公审叛逆，展开整风运动，敲打工厂区，乃至船长派。”
伊莎担忧：“这两个团体，可都是公司高层最多的派系，敲打的话，会不会伤杰夫里他们的心？”
“伤他妈的头。”李斌咬住雪茄，两排白牙摩擦，陷入柔软的烟叶，他目光凶狠：
“喜欢斗是吧？那就好好斗，斗到物理消灭肉体，精神折磨思想。”
他就不信，杀一批，洗脑一批，素来以忠诚闻名的工厂区老底子，还能养出蛀虫。
第1262章 忠心
（国庆快乐，今天三更）
（麻了，前面就说写深了要挨打，结果昨天的章节真被打回重来了，我得加速再幼稚化点儿，把这段儿揭过才行，小命要紧，老爷们见谅）
萨特说过凝视即奴役。
譬如正在起飞的青春期机长，被老妈推门撞见，即便后来什么都没发生，这次起飞都失败了，可以宣判坠机，甚至换成过年亲戚撞见，直接社死的成就都达成了。
说得再具体点儿，就好比公司给电脑装了监控，号称可以监控员工的电脑一切操作。尽管是个人都知道，老板忙着应酬，玩秘书，搞小三，没那个时间天天盯着破电脑看哪个人鼠标右移了5厘米。
但员工心里还是会因为‘凝视’而紧张，不敢明目张胆摸鱼。
这就是凝视的力量。
李斌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他终究只是普通人，他有私人的生活愉悦身心健康，他有公共的事业要宏观调度，因此他的注意力不可能投射到已经拥有数千万人口，覆盖各个领域，涵括数个星系的势力内所有领域。
但这次事件他的动作，代表了公司乾纲独断的CEO，投下了视线。
于是在新的反腐机制尚在构建中时，整个公司的工作效率都得到了提升，所有人都感觉到岌岌可危，仿佛有无形的老大哥，在每个人后脑勺盯着。
这也是凝视的力量，虽然是个人都知道，CEO并不会因为你上班偷个懒就处罚你，他只抓贪腐，但没有人想在这个时间点触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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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乡市，岁月楼。
格林·布朗站在花园大门口，又送走一批客人，年过八旬的他抻了抻后腰，感受着机械脊椎带来的核心力量感，觉得自己还能再为基因原体效力20年。
他穿过花园曲折的小径，在内园被孩子们抱着腿喊着“爷爷爷爷！”缠着一起玩。
格林苦着脸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找人代替自己，随后进入岁月楼。
当大门关上，他在待客时故意挤出的苦涩表情瞬间消失，隐藏着的兴奋怎么都盖不住。
他喜气洋洋地与楼里的其他布朗族人打招呼，来到顶楼。
岁月楼乃是新乡市贵血派的所在地，主要以布朗家族人为主，这些人最早从蒙特涅塔和伊斯特家族庇护中过来，后来其中部分人成立的贵血派，并集资在城市扩张初期建了楼，后来陆续吸纳了一些落日要塞里李厂振妻族的部分异见人士，又从布朗海盗团遗民里吸纳了些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这个贵血派在公司的派系里，属于自嗨那一挂，李斌李姝李厂振和伊莎不怎么鸟他们，就连托尔·布朗都不接，但他们又的确有血缘，做事也上心，属于没有才能没有远见，但靠得住的，对维护统治算是有帮助，扎根中下层，以前就晾在那里了。
但今天，格林感觉机会来了。
岁月楼顶楼打通，是一座巨大的会议室，现在空无一人，格林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站在楼顶眺望城市。
CEO已经给那群人定了性，叛逆两个字意义重大，引发了轩然大波，但事件到他贵血派这里，则相当单纯。
叛逆集团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确实参与教唆以莱福廷·杰克为首的武夫去报仇，并提供实质性帮助的人，这批人的核心部分被处死，而武夫本身只受到降级处理。
二是同情并默许他们，在往期数次调研中仅仅对李姝表达‘希望复仇’而不是‘希望告知CEO’的人。这批抓起来，会坐牢。
但问题是，这次事件是公司规模最大，波及最广，影响最深的内部肃清行动，外部保密程度很高，核心人员的家属都被抓捕，但同情的那部分人，家属目前处于被监视但没有限制行动的情况。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家里顶梁柱涉嫌叛乱被抓，天塌了的他们慌不择路地开始游说、试图救援。
工厂区派内部自然避之不及，无罪的看到这些人，就跟看到鬼一样，跑路都来不及。
于是他们走投无路下，来到了这里。
格林·布朗面对他们，总是露出‘为难’的神情，表示自己并没有太多能耐，臣妾做不到啊。
可心里笑开了花，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办不了”和“这件事很难办啊”，在交涉意义上是不同的，前者的意思是100%做不到。
而后者的意思是，只要代价足够大，我可以做。
于是同情系的亲属们，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次次找来，直到这次，他们终于给出了足够的代价。
“所有同情系，救出来后都加入贵血派，为我布朗家族驱使，哈哈哈！”他高兴得品茶，笑容放肆。
他格林·布朗并不是家族核心成员，甚至基因中卓越之处并不多，虽然流着纯正的布朗家族血脉，但本人理论上是没资格也没能力成为贵血派的领袖的——哪怕是伊莎、托尔、李布朗姐弟不愿意，派系内也有很多比他血统更高贵的人。
但他是靠着功劳苦劳，毫无异议地成为代理领袖的。
他年轻的时候饱读书籍，成绩优异，毕业后五年，便脱颖而出，成为家族的教师，前后教学几十年，培养出超过14位优秀的核心族员，以及上百名忠诚的边缘族员，在家族很有声望。
他属于是那种，论血脉没资格参与家族年末大会，但凭功劳可以列席的人，每年赏赐不断，对家族极有归属感。
在家族覆灭那日，他正巧带着十几名学生在野外教学，磨炼技艺。这些孩子未来会成为核心族员的左膀右臂，因此需要接受繁多的课程，其中就包括野外生存训练，保护核心族员应对空难、逃生舱脱离荒野、冰原等情况。
看到从天而降的大规模空投仓后，他当机立断带着孩子们，说服了数名家族护卫，抢了星球上的一艘货船进入空间站，随后伪装成行商前去蒙特涅塔家族驻地。
随后的日子里，他一直没有疏于对这些学生的教育，竭尽所能继续培养他们。
原本格林·布朗盼望的，是这些孩子未来能通过完成赎罪远征，建立名为布朗的附属家族，依托蒙特涅塔家族重新崛起，向不知道是谁的敌人复仇。
第1263章 一人之心
但那天蒙特涅塔家族带走了他们所有人，就在格林·布朗心头惨淡，以为被出卖要沦为牺牲品时。
久违的血脉悸动，隔着舱门，格林·布朗破碎的心几乎要震死他。
当舱门打开，那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掩盖眼里泪花，说“辛苦了”时，他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是伊莎贝拉·布朗，自己没有资格教育，但见过数面的未来的基因原体。那张与她母亲相似的脸，那与代代母体相似的脸，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期间还发生了许多事，现在的他都回忆不清了，因为那几天他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情报比想象中最好的还要好百倍。
家族的仇敌覆灭，霸主为主母举行大婚，主母靠着婚姻和基因原体控制了一名颇有资产的男人，家族也欣欣向荣，几有重振的趋势。
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这些年，主母对李氏太好了，有些忽视他们这些老人。
不过考虑到李氏未来会继承主母的血脉，像过去无数家族一样融入起来，其实李和布朗也没有区别。
所以他后来才大度地将李厂振的妻族也吸纳进来。
除此之外，要说还有什么不满，那就是对下面的人太好了。
堂堂战争家族，竟然搞这么多民生工程，给无关人等开这么高的工资？还要亲自去搞这些？
现在家族人丁稀薄，正应该重启铁三角，将靠谱的伊斯特家族、蒙特涅塔家族引入，一家管经济，一家管政治，三家联手，超越一等家族指日可待！
这是老祖宗的办法！
所以在同情系亲属来后，他便点燃了为主母争取更多利益的想法。
李氏的就是布朗的，那挖工厂区的人来，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贵血的宗旨，是整个公司和员工，都为两家服务，只有两家才是至高无上，其余的，都是契约奴隶。
有种在资本主义搞奴隶制大开倒车的原始淳朴美。
他觉得自己很高明，这是万世一系，再度证明自己的忠诚和能力，扭转当前错误路线的方法。
于是兴致勃勃地向贵血派宣布了自己的计划，并动员大家开始托关系找人脉。
自己则美美睡了一觉，接着沐浴更衣，拨通高贵的基因原体，战争主母伊莎贝拉·布朗的私人通讯。
随后换上带有族徽的制服，恭敬地跪在软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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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在睡觉。
太空不比行星，没有标准的昼夜，一切行为依照排班划分，而作为领袖的她，加班只是日常。
因此即便是偶尔加班超时，日积月累下来，以伊甸星新乡市为标准制定的昼夜时间表，也会发生偏移。
电话吵醒了她，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接通，得知是格林·布朗后，她便问了一句：
“很急么？”
“主母，没有非常急，但很重要。”格林俯首汇报，“有些事希望与您单独汇报。”
“那你先稍等。”
伊莎说完，给自己打了小剂量药剂，活动着身子骨加速药剂吸收，很快清醒过来。
她披上睡衣，提着终端进入卧室外的私人办公室。
李斌很讨厌有人天天服侍自己，日常生活亲力亲为，总喜欢将自己的办公室和卧室布置成小家的模样。
伊莎以前自然是事事有人服侍的，但落难的时候没资格讲究这些，后来与李斌在一起后，成天不是冒险就是战争，两人很少有时间凑到一起，凑到一起也是天雷勾地火，更不希望有人在旁边看着了。
等到有这份闲心享受时，伊莎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小家生活模式。
这是一份迥异于大家族的封闭、温馨、自由的生活模式，让她在这些被划分为【船长办公室】【船长休息室】的地方，感受到一种小确幸。
所以她也就绝口不提了。
梳着头，伊莎打开终端投影，对面显露出恭敬的格林·布朗。
面对这位对布朗家族忠心耿耿的老人。伊莎总能想起他的履历：家族灭绝后逃到蒙特涅塔家族，在最艰难的处境里，依旧不忘给带出来的孩子们，竭尽全力提供教育资源，并培养对家族的忠诚和荣耀。
因此她将其视为可靠的家臣和亲人，像对待自家人一样坦然。这种当着家臣的面进行梳头等动作，在大家族中，是被视为对家臣的一种认可和荣耀。
就像给臣子分鹿肉和酒水一样，不过家臣因为主从关系更私人，所以表达信任的方法也更亲密。
但格林一张嘴，语气恭恭敬敬，但内容却惊得伊莎一愣一愣。
张嘴就是国家大势，闭嘴就是星域格局，随后顺势分析公司内部派系斗争，痛斥各派系内斗：
“……如此下去，虽未有内斗，可迟早有党同伐异的趋势，这样不行呀主母！”
伊莎心说起手这么大的格局，这是要呈多牛的计划？这是格林老爷子能想出来的？还是说他找到了什么大隐隐于市的高手？
可等到对方继续说下去，伊莎差点没把梳子捏断。
什么铁三角啊，什么布朗家族专精战斗啊……伊莎几次想打断，但都强忍了下来。
直到他又说了一番话，让伊莎彻底受不了了。
“……诚望可怜，那些人并未犯下重罪，已经迷途知返，还望主母出手，救下众人，这些人未来，必成为主母左膀右臂！”
伊莎眼睛盯着地板，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叛逆集团的人员名单，以及罪责认定，是谁给他的？他一个未在公司担任要职的老人，哪里来的资格查阅？
七八分钟后，伊莎强忍着火气开口：“别趴着，起来。我有话问你。”
“是。”格林直起腰杆。
伊莎没有表情，梳着头的手很慢：“你想说什么？”
格林·布朗斟酌着用词：“额，他们向我们表达了服从的意思，我是说……额……”
“你是说，工厂区派有人因为这件事，希望通过倒向布朗家族，来换取饶恕？”
“……是。”
第1264章 千万人之心（为北冥洛雨加更）
“他们是谁？”伊莎直言不讳。
“被抓的涉案人员的家属，他们被逮捕的亲人大部分并不涉及案件核心，只是因为默许被牵连。”
“这不是我要听的，我问谁告诉你这些的？”
在伊莎掀不起微波澜，死水一样平静的香槟眸子注视下，即便是投影，老人依旧产生了被血脉压制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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