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恰恰相反，此时全空间站都陷入到巨大的热诚中。
盖因在下令收缩防线后，顾钟玉就命令向空间站释放稀释的【神经调节试剂】，并控制了所有的投影设施，反复播放洗脑宣传片，重塑所有人的精神。
“报告大主教！”
玉溪穿着全套特质的碳纤维-化纤轻型动力甲，用于预防纳米虫渗透，狂热地在投影中行礼：
“无畏契约号陨石部分损失超过1/8，飞船左翼副推进器组受损，飞船后撤姿态受影响，飞行速度下降4.18%！”
“我部随时准备撞击余晖母舰，反物质炸弹正在布置中，愿卢德之光闪耀！”
面对狂热的玉溪，顾钟玉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他知道对这个被人之领强效药剂洗脑的人而言，千言万语都是虚的，什么都比不上再打一管药效果更好。
“忠诚维系在神经药剂上，我还真是堕落了啊。”顾钟玉苦笑。
文卡已经放下一切工作，安安静静地站在顾钟玉身后，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仿佛要通过手心的温度，向这位权势滔天的大主教提供精神支撑。
第1137章 牺牲是胜利的基石·下
EVA骑士团，终于还是抢在余晖母舰抵达前，填补上了无畏契约号的防御空隙。
代价就是数十艘巡洋舰阵亡，以及战列舰摇晃身子，好像抖跳蚤一样彼此用等离子体喷射器相互喷射，烧死黏在装甲层上的纳米虫。
天穹会战系统中，空间站四周紧密围绕着的，是10艘战列舰和1艘无畏舰，至于那些空间站征用的民用船只，压根不配被标注在指挥中心。
为了便于参谋团识别，这些船只的标识，只存在于更下一级的指挥系统里。
“现在我们已经将两个方向的敌人都诱导过来了，但问题是……”
战争枢机欲言又止，在顾钟玉鼓励中，他才尝试开口：“继续牺牲削弱我们自己，让我们显得更可口是必然的。但是不是要尝试突围？”
他诚恳道：“左径国扣除我们之外，只有7条军事主力舰，加上轰炸空间级，也只有8条。这点力量，撒马尔罕三世无法继续执行大计划。”
“如果尝试突围，多送出去哪怕一条主力舰也是好的。”
顾钟玉沉默了。
左径国的大计划，自然是鲸吞风险矿业，这份计划，他早就在左径国的议会上，给数十名各大教派代表讲过，战争枢机作为军事总指挥，甚至主持过多轮鲸吞军事行动的草案策划。
他自然知道将左径国从卢德左径脱离，并独立推动成巨企级势力，到底有多诱人。
战争枢机说这话，既是不甘心多年事业毁于一旦，也是贪婪作祟。
但顾钟玉考虑的方向与他不同。
似战争枢机这种军事分子，无论他的天性如何，他能身居高位，已经证明军队的熔炉已经将他锻造完毕，他的本质，就如其他军事领袖一样，是一个战争赌徒。
‘未能取得最好结果，就是损失’的理念，在军队中经久不衰。
他们会认为左径国不能完成大计划，就等于丢失了一家巨企。但在顾钟玉这样成熟的政治家看来，如果能成功制止纳米疫群，不但能挽救全人类，保住左径国基业和女儿，更能赢得巨大的名声。
他顾钟玉固然会死，左径国固然会损失大量军事力量。
但换来的，是风险矿业对左径国降低警惕，是全星域将左径国与卢德左径割席，将其视为一个独立的，友善的的特殊宗教势力。
胜利不只是有军事胜利，通过外交声誉兼并，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更何况，此举能换来寰宇联合CEO李斌的极大好感，他的死，能让这份友谊顺延给女儿，不仅能实现撒马尔罕三世和李斌的和解，更在未来可以让女儿获得李斌的支持，从而尝试再度夺取风险矿业。
不解决纳米疫群和失控AI，风险矿业再可口，也是别人的盘中餐。
这些复杂的政治考虑，他不打算跟战争枢机说，毕竟对方能不能懂是一回事，考虑中夹杂的私心，也不好对人坦白。
毕竟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大公无私，他顾钟玉竭尽全力，也只能做到公私兼顾。
更何况，纳米团的散播已经持续了很久，这一轮如果成功结束，那也只是消灭了纳米疫群的大头未来数百年，还会陆续有纳米团在风矿各处降落，这里将会长期陷入与纳米疫群拉锯的前线。
想想，撒马尔罕三世和左径国拿到了仙人掌星系历年治理纳米疫群的资料，还有最新的关于进化的纳米疫群的打击信息。
届时，风险矿业内部，乃至全星域，谁会是抵抗纳米疫群的急先锋，救世主？
寰宇联合拍摄的全息小说有一句话说的好：不谋一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他已经将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谋一时的任务，就交给乖女。
“万一有纳米虫藏在船上混出去，像回天号一样引发第二轮纳米疫群扩散，这个责任谁来负？”
“跑的话，低科船裸露的屁股，能保证不被纳米虫附着？横轴跳跃又哪里来的时间布置？”
顾钟玉只是一句话，便憋得战争枢机说不出话来。
末了，顾钟玉语重心长道：“牺牲是胜利的基石，这个时候，就不要抱有太多的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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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的殉爆隔着太空，只能通过肉眼看到渺小的烟花，在探测器和扫描器中，倒是留下剧烈的读数。
这些读数，便是英勇的左径教徒们，留在人间的最后信息。
随后这些信息，又被复杂的宇宙环境数据覆盖，残骸也被纳米疫群吞噬。
【投降吧，我的条件不变。】
新的劝降信息又发来了，落款依旧是林洛雨，不过这回，被完全洗脑的空间站反应激烈。
“QNMD！”
“林洛雨是吧？我就在空间站等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卢德黑手！装逼我让你飞起来！”
“我拿十万伏特高压电，把你主板电烂口牙！”
这些人在狂热中，被一波波编入轰炸机编队，从空间站、大鹫级、卡斯特拉级起飞，视死如归地投入到有去无回的战场。
在顾钟玉故意放纵下，星系人类军队节节败退。
“让EVA骑士团的战列舰召集精英，准备最后几轮断腿。”顾钟玉看着渐渐越过警戒线的纳米疫群，果断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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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米赏金酒馆，召集号令在喇叭里响彻，喝得微醺的老狗反手将解酒剂打进身体里，一个哆嗦后他站起来。
感受着膀胱快速膨胀，他胡乱抓起准备好的生理盐水，大口灌着，随后边跑边在制服里解手。
作为太空制服，船员的服装都具备水循环设备，径直尿在里面也无妨，只不过能如老狗这般健步如飞，还保持尿路通畅的，非得是克服了羞耻心，并训练有素的老兵不可。
他左右开弓，大耳刮子呼在醉死的飞行员脸上，顺带把解酒剂扎脸上，然后老狗什么都不管，开始往外跑。
10分钟功夫，精英飞行员们便准备好了，开始陆续登上轰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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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雨感觉不是很对。
作为模拟人格，她仿照人类，将大量运算置于后台，也就是潜意识中，利用特殊的模拟人格算法，她可以获得类似人类的某种‘幻觉’，这种幻觉，能让她在‘一切数据都处于合理范围内’时，敏锐地意识到事情正走向崩坏。
于是她开始自检。
【AI核心自检，行动暂缓。】
第1138章 我的仗打完了（为北冥洛雨加更）
经过一整轮细致的检查，林洛雨终于注意到异常。
虽然还是那些依靠惯性投掷的常规炸弹，但最新几轮轰炸中，弹着点的精度和生还率，开始呈现渐渐拔高的迹象。
可这是违反规律的。
在自己将回天号和余晖母舰表层，生成大量纳米炮管的情况下，33%的飞行员生还率，与显著的轰炸机投弹准确率降低，无不昭示着卢德左径国手里已经没有人了。
作为吞噬了回天号AI核心的模拟人格，林洛雨也获得了左径国的相关资料。
她清楚左径国比一般的卢德左径，摈弃了走量的信徒消耗模式，而是采用了精英化培育模式，这是建立在左径国将神权深度与政治制度融合，走向开明制度的军事化体现。
但无论如何，当飞行员素质显著下降，都意味着这支舰队应该出现了无人可用的情况。
按照正常逻辑，是不应该混入一批精锐的——除非对方想突围。
【条件成立，逻辑驳回】
林洛雨毫不留情地驳回了AI核心给出的突围猜测。
因为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顾钟玉想突围，他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和撤离的舰队一起离开？而是非得等到转圜空间被挤压殆尽，横轴跳跃布置现场处于自己的火炮激光笼罩范围呢？
你说他想走跳跃点？
那不是更蠢么？
仙人掌空间站又不会跑，自己完全可以操控余晖母舰物理接入空间站进行吞噬，让回天号带领陨石船（来自小行星带）深追。
别忘了，EVA骑士团的舰船，都是低科战列舰，屁股是露出来的。
因此模拟人格直接将该猜测抹杀。
【排除所有可能，最后也是最小的可能，就必然是现实。】
【顾钟玉在以身做饵】
0.001%的自毁概率，被林洛雨手动拔高。
她压住AI核心的反驳，以此条件目的，开始针对性搜集相关证据，并有意识地命令纳米疫群减速后撤。
众所周知的是，当人先入为主地观察，那结果一定会倒向预设的目标。
模拟人格为主导的模式，反而弥补了AI核心本身的僵硬，看着不断提升的概率，林洛雨生出了电子虚荣感。
【我是对的】
与此同时，顾钟玉错愕地看着进入红线的纳米疫群，缓慢往外拉，立刻站起来，抢过战争枢机的指挥权果断下令：
“通知所有舰载机，立刻轰炸回天号和余晖母舰推进器……包括生成的纳米推进器！”
“后续轰炸机派遣精英上，把普通人撤下来！”
“EVA骑士团，所有飞船，立刻朝敌舰靠拢，不要在意被感染！”
“跳跃点附近的驱逐、护卫舰队，立刻靠拢，迟滞敌舰！”
“战争枢机，请立刻前往旗舰赐福号指挥具体作战。”
他拔高声音：“纳米疫群要跑路了！”
他故意传达错误的信号，让所有信徒以为纳米疫群错过战机，增援即将抵达，因此对手开始撤退。
这句话宛如一剂兴奋剂，让本就亢奋的船员们，陷入‘天下无敌’的幻觉中。
攻势级战列舰立刻启动战术系统烈焰驱动器，卡斯特拉级启动粉脆驱动器，快速绕行。
“妈的，死了这么多人，绝对不能让纳米疫群跑了吔！”
“嘻嘻，我一定要赢呀！”
舰长们发了疯，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在砰砰跳，像是身上塞了上百颗心脏。
他们不知道的是，顾钟玉在EVA骑士团的空气循环系统里，也留下了稀释的神经调节试剂，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下面百分之百执行自己的命令。
4艘攻势级，2艘卡斯特拉级（包括旗舰赐福号），将正面任务扔给4艘大鹫级和饱受重创的无畏契约号，自己开始大机动大回旋。
六艘船，先是各自顶着纳米虫和钢龙级的火炮打击，快速切入回天号和余晖母舰侧后方，接着艰难转向，舰长们焦虑地看着损管汇报损失，派遣损管冒险进入太空，举着喷射器喷烤攀附在推进器附近尝试腐化推进系统的纳米虫，一边看战术系统冷却。
“顶上去，顶上去呀！”
陆战队护着损管，深一脚浅一脚绕过飞船尾部的炮塔，用火焰净化一切。
“保护推进系统！”陆战队喊着毫不留情将喷射器对准被纳米虫扯住手脚，挣扎中的队友，用千度高温瞬间碳化战友。
在太空，被一团纳米虫袭击的战友，哪怕使用的是化纤和碳纤维作战服，也基本宣告死亡了。
他们没有手段在作战服被蚀透前，妥善清理完战友身上的纳米虫，就算清理干净，战友也会暴露在宇宙中。更何况这样还会耽误时间，更可能导致纳米虫以人为媒介传染。
几十分钟的冷却时间，漫长得令人绝望。
但好在回天号和余晖母舰，一个是无畏舰一个是空间站，即便前者小了一圈，从全速前进到减速再到全速后退，也需要大量时间。
等到战术系统冷却完毕，早早调转方向的6艘战列舰，不管不顾再度启动战术系统，飞快地冲刺！
挂在飞船表面的损管和陆战队瞬间遭了殃！
距离推进器近的，立刻被爆裂的尾焰扫到，引爆身上的武器和喷射器，横死当场尸骨无存。
离得远的，则被越来越快的飞船拖着，在残骸遍地的战场赌命。
问太空中，多大的太空垃圾能杀死一个人？
答案是哪怕几毫米的太空垃圾，在烈焰驱动器和粉脆驱动器加速下，相对速度比子弹还快的太空垃圾，在战场这个环境，绵密地落在身上，即便不能打穿作战服，光是撞也能把里面的人撞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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