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马
因为在以项山的角度来看，老剑神现在，是对自己的剑意产生了怀疑。
剑意是每个人自己对剑术的毕生理解，一旦在这方面出现质疑，那可能就要推翻一切。
老剑神此时给项山的感觉，就是这样。
“看来，那个下城之王……不仅仅是‘强’这么简单。”
项山魁梧的身子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他甚至在剑术的理解上，可能都达到了顶峰。”
如果只是很强，老剑神不会怀疑自己的剑意。
如今这个情况，很有可能是对方在剑术理解方面超越了老剑神。
“项叔，夸大了吧？”
男孩依旧不是很服气的样子：“那个什么下城之王如果真的那么强，早就去巅城去取凌墨的首级了，还至于被人打回金丰城？”
关于山下的事情，这边并不是完全得不到信息。
下城势力已经跟巅城正式开战这么大的事儿，无剑山上其实也是有议论的。
并不是所有无剑山上的人，都能够做到心无旁骛，不问天下事。
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下山去投奔一方。
真正能够潜心钻研剑术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想要的，无非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未来也能够给自己博得一个美好的未来。
当然，这种心理的人，也很难达到足够的高度。
“你要是说，那个下城之王跟先生的实力差不多，我咬咬牙，也是能勉强接受的。”
男孩继续道：“可你说他在剑意上超越了先生，叔，您真信吗？”
“信不信，问问老师就行了。”
项山扬了扬下巴。
男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老剑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地上，并且朝着他们走来。
“剑童，项山。”
老剑神声音很轻，似乎已经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两人面色一正，抱拳躬身。
“起炉火。”
老剑神沉声道。
听到这话，两人同时愣住了。
被叫做剑童的男孩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剑神：“先生，您……”
接下来的问题，哪怕是不问出口，剑童也已经从老剑神的眼里知道的答案。
无剑山的剑炉，谁都可以用。
但是通常，只有在对自己的剑意和领悟有所怀疑的时候，才会选择开启剑炉。
而老剑神的话，无异于肯定了之前项山的猜测。
老剑神不是败了，而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意上，受挫了。
“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项山之前已经猜到了，但是在得到老剑神亲口承认的情况下，他依旧觉得无法接受。
身为被老剑神点拨过的人，他太清楚这位一生都在钻研剑术的老者，对剑术的理解有多么深彻。
而能够承认自己的路走错了，亦或是走歪了……
这得是受到了怎样的打击？
“我的剑境……被破了。”
老剑神淡淡道。
两人再次一惊。
而老剑神接下来的话，则更是让他们震惊。
“对方只用了一剑。”
顿了顿，老剑神又补充道：“朴实无华的一剑。”
自从回到无剑山后，老剑神一直在回忆着那一幕。
没有任何花哨，好像就是初学者所练习的基本动作。
这让老剑神似乎意识到，自己之前所追求的剑术境界，好像确实是偏离了。
剑术，重要的是剑。
而不是由剑去延伸出来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力量。
如果能够将最基本的东西练到极致，或许才是剑术的真谛。
有趣的是，老剑神非但没有在这次的失利中感到沮丧，反而是有些激动。
多少年了，自己的剑意丝毫未进，甚至找不到任何方向。
如今这一战，却让他彻底打开了新思路。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在其中感悟到什么。
“六天后，他会再来与我一战。”
老剑神的眼神中多了浓浓的期待：“到时候，你们能从中领悟到多少东西，就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第1192章 完美体
“下城之王挑战无剑山剑神？”
远在巅城的凌墨，此时也已经得到了这个有趣的消息。
他的眼神中明显是多了几分兴奋，甚至可以说是癫狂。
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让他如此激动的事情了。
然而，在短暂的兴奋过后，他的脸上却又闪过了几分怒色，同时带着些许遗憾。
“可惜啊！如此一战，我却没办法去观赏一番。”
凌墨此时已经是躺在软榻上，整个人的皮肤比之前更加白皙。
不，或者可以说，是一种病态到失去血色的白。
“把方绥叫来。”
凌墨的声音变得冰冷了几分：“我倒是要问问，他究竟还要让我等多久。”
之前在方妍家出现的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了凌墨的身前。
相比于之前的徐坚，这个男人的表现倒是体面很多。
他低着头，单膝跪在软榻前。
“见过凌帝。”
凌墨躺在软榻上，没有侧头，也没有去看男人的意思。
简单的一句应声，其实已经算是很能表现出他的不悦了。
然而，男人却像是完全看不出凌墨的态度一般，装傻似的问道：“凌帝，您召见我……是所为何事？”
凌墨气笑了：“你觉得呢？”
“是因为身体的问题吗？”
男人抬头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个月内，会让我体会到新生的感觉。”
凌墨侧过头，眼神中，甚至多了几分杀意：“可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像是在新生吗？”
对于凌墨的质问，男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甚至神态相当轻松。
他只是笑了笑。
“凌帝，这件事情，可怪不得我。”
凌墨没说话，而是等着他的解释。
“您也知道，之前的【源体】，一直都不是我们负责的。”
男人缓缓站起了身，不再保持单膝跪地的姿态，而是站在凌墨的软榻前方：“现在没有合适的【源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想要的是完美体，所以我们……必须要多花费一些精力和时间，还希望凌帝可以理解。”
凌墨渐渐眯起了眼睛。
他沉默了许久，才悠悠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怪我，把徐坚扔了？”
寻找【源体】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徐坚负责的。
而上次徐坚在决策失误，导致凌墨丢了脸之后……
他跟自己的侄子一样，被扔到了下城。
不同的是，徐江落在下城，最起码还能生存。
可徐坚在被扔下去之前，凌墨则命人砍断了他的手脚。
现在徐坚是否还活着，都是个未知之数。
对于他的生死，凌墨其实并不在意。
之前留着他，只不过是因为徐坚还算是个比较审时度势的人，也可以讨自己开心。
只是，徐坚的“离开”，导致了【源体】缺失，那就真的让凌墨感到心烦了。
“我记得，徐坚之前给你们提供过不少【源体】。”
凌墨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所以，这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因为自身能力不够，而找的借口呢？”
“我可以肯定，我们的能力没问题，关于这一点，凌帝心里应该很清楚。”
男人笑着摊开了手：“毕竟，我们还能活着，就证明我们对您是有贡献的，如果我们的能力真的不够，凌帝……又怎么会白养活我们呢？”
凌墨静静看着男人。
以他的头脑来说，又怎么会看不出，面前这个男人的话里，是带着几分揶揄的。
整个巅城，敢在凌墨面前如此态度的，或许只有他。
或者说，他家的人。
因为凌墨心里清楚，自己确实需要他们。
只不过，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能够为自己提供所谓的完美体……
或许，他们就将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同样的，凌墨相信，对方也能够想清楚这一点。
这是方家最大的价值，也是他们的保命底牌。
一旦凌墨不需要他们了，他们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此时所发生的情况，也并不会让凌墨感到意外。
凌墨轻声叹了口气：“我现在很不舒服。”
“嗯，我能够理解。”
凌墨又道：“根据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来说，我在不舒服的时候，通常会做出很多没有理智的事情来。”
方绥没说话。
“偏偏，我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会让我自己后悔的事情。”
凌墨笑了：“就好比处理徐家人的时候。”
他说的并不仅仅是徐坚。
还有徐江和徐奎。
这话，方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