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721章

作者:鬼谷孒

  甭提九龙仓的地皮将来会有多值钱,有了4亿现金可以让九龙仓的地皮变得一文不值,也有机会钱滚钱赚回上百个九龙仓。

  当然,这些只是假设,九龙仓的地皮会升到天价也仅是“合理推测”,但站在怡和的立场,根本不敢做这种推测,怡和手里的地皮太多了,且大多为优质地皮。

  中环核心商业地的怡和总行大厦、渣甸大厦、太子行等自用或出租物业,湾仔春园街一带的货仓、码头堆场,铜锣湾糖街、渣甸街的工贸混合用地,尖沙咀广东道的海滨仓栈,新界农地储备。

  林林总总加起来,面积超过340万呎,这还仅是怡和握在手里的地皮,没有加上“系”,怡和的大儿子置地手里握着接近百万呎核心商业区地皮,怡和的其他儿子如天星小轮、怡和轮船、怡和机器等,都或多或少手握地皮。

  基本来说,香港目前的核心商业区和待商业区都有怡和系的地皮,总面积抵近千万呎,香港地皮持有者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港府、怡和系及其他。

  香港的洋行之前都在环上海地区拥有大量投资,怡和更是在上海拥有海量资产,前年吃了一记闷棍,只有一些船舶和资金撤到香港,其他固定资产基本打水漂。

  怡和其实很担心在香港再吃一记闷棍,大概已经做好如何撤回本土的预计划,这个时候又怎么敢高估地皮的未来价值。

  即使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依然看好自己在香港的前景,也不敢对地皮过分贪婪,他娘的好地皮一大半都在你们怡和手里,我他妈的脑子瓦塌了才给你们敲边鼓,让你们吃现成的大头菜。

  怡和系的胃就那么大,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不敢也不能再看好九龙仓的地皮。

  冼耀文猜测,大概这就是九龙仓低估值的真实原因。

  如果设计一份推高九龙仓地皮价值的计划,带着同怡和协商,怡和十九八九会坐视他从市场、其他股东手里收购股份。

  沉思片刻,冼耀文揿了下通话器。

  “洁玲。”

  “大哥,我在。”

  “你过来一……你在客厅等我,我过去找你。”

  “好的。”

  两分钟后,冼耀文在二号楼客厅和钟洁玲相对而坐。

  “洁玲,我们在伦敦有几间皮包公司?”

  “7间。”

  “挑一间合适的改名为金富贵控股,然后草拟一份合同,伦敦金富贵控股以1英镑收购香港金富贵控股52%的股份。”

  “大哥,伦敦的税比香港重多了,你这么操作要缴的税会翻5倍,即使进行合理避税,也会翻3.5倍。”

  冼耀文摆了摆手,“我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金富贵控股不会有大笔收益,要缴纳的税有限,多一点少一点无伤大雅,我需要在法理上把金富贵控股变成英资企业。”

  “明白了。”

  “你给自己草拟一份法务合同,金富贵控股聘请你为法务,酬金就定为5万港币,合同做得好看点,要看起来物超所值。”

  钟洁玲轻笑道:“大哥,这是给我个人的好处?”

  “给里面的小家伙。”冼耀文指了指钟洁玲的肚子,“孩子方面,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侄女也不错,大伯会好好宠她。”

  钟洁玲脸上展露母性光彩,手抚着肚子说:“小家伙很调皮,多半是个男孩。”

  “男孩就再好不过。”冼耀文颔了颔首,“你歇着,我回去了。”

  “大哥,我送你。”

  “别送了,你送我出去,我还要送你回来。”

  回到书房,冼耀文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地图,在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怡和系的地皮和九龙仓的地皮所在,然后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良久。

  他抬头冲坐在对面的王霞敏说:“给伦敦的朱迪发封电报,我想她了,请她过来一聚。”

  “香港还是台北?”

  “不用提地方,我会另外写封信给她。”

  “好。”

  王霞敏打电话时,冼耀文展开信纸给朱迪写信。

  洋洋洒洒写满两张信纸,装进信封交给王霞敏处理,他离开书房,上了天台。

  生炭炉,坐上水,安坐石桌边,串宋师奶准备的各种烤串食材。

  少顷,王霞敏挨着坐,帮着一起串。

  “电风扇送来了。”

  “嗯。”

  “挺好看的。”

  “我设计的。”

  “家里的旧风扇怎么处理?”

  “送去鸭寮街,跟收买佬磨磨价,用了也没多久,别当破烂卖。”

  “就是呀,家里的风扇又没用多久,其实没必要换。”

  “换是肯定要换的,我们就是卖风扇的,用别家的风扇不好。”

  “那什么时候能换洗衣机?”

  “电饭锅有了,洗衣机也快了。”

  “电饭锅不实用,做的饭没有柴火灶香。”

  “厨房里加砌的灶台你又不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一般人家根本砌不起。”

  “灶台又没花多少,钱都花在烟道上,本来用洋铁皮一卷就行,不用专门砌烟道。”

  “洋铁皮用不了一年就会锈穿,不实用,也难看。”

  “哦,香港人会买电饭锅吗?”

  “不急着在香港卖,先卖去东洋,一开始不会有太多人买,需要熬一段日子,等大家日子宽裕了,买的人自然就多了。”

  “为什么不晚点再生产,建车间的钱可以先用到其他地方。”

  “电饭锅不是我们一家在做,专利、市场影响力都需要提前布局,还要进行推广,让大家接受电饭锅。”

  “推广开了,市场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做生意都有风险,技不如人,也只好认栽。不说这个,著名歌伶方静音小姐,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王霞敏冁然一笑,“好呀。”

  “《似是故人来》,冼耀文演唱。”

  王霞敏笑着呱唧呱唧。

  冼耀文舔了舔嘴唇,润了润嗓子,轻轻哼唱:“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

  第一句出口,王霞敏就觉得好听,不自觉地开始扒谱,她已非当初吴下阿蒙,现在只要听一遍就能把谱子扒出来,还能通过前调推出后调。

  好歌总是有迹可循,只有音乐裁缝才会不按常理出牌,前调城门楼子,后调胯骨轴子,汝妻裁绿帽接自挂东南枝,那叫一个天马行空。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三餐一宿,也共一双,到底会是谁。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冼耀文的哼唱渐止,王霞敏幽幽地说道:“有缘无分吗?”

  “我在星洲认识一位红头巾阿婆,老人家是惠安人,那边结婚有不落夫家的规矩,洞房花烛夜不得同床,新娘或侧睡、或趴在桌上守到天亮。

  第二天新娘回娘家,只有春节、清明、端午、中秋、冬至、农忙可被夫家借回,摸黑进夫家门,天不亮就得回娘家,每次不能超过三天。”

  “同房吗?”

  “是的。”冼耀文颔了颔首,“新娘怀孕,就可以住进夫家,这叫落家。”

  “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

  “真实的原因,阿婆说不清楚,但我分析了她说的话,大致应当是出于两个原因考虑,一是娘家不想太快失去新娘这个劳动力,能在家里多干几天算几天。

  二来过去那边的男人长期出海打鱼,形成‘男主渔、女主耕’的分工,女人在夫家也只能独守空房,新娘初识肉味,新郎怕新娘守不住偷吃,扔在娘家让娘家人看着。”

  “那边的女人没地位吗?”

  “凡是流行下南洋的地方,女人的地位都堪忧,水仙的不少小姐妹几岁大时就被家人卖了,还有一些根本没有机会长大,刚出生不见小丁丁,就被家人溺死在尿桶、粪缸。”

  “啊?”王霞敏惊呼道:“就算,就算不想养,也可以遗弃或换一种体面点的死法,为什么要用这么恶心的方式?”

  “破煞、镇邪、立威。”冼耀文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怎么说都成,就是做给等着投胎转世的女鬼看的,你敢投胎到我家,这就是榜样。”

  “真不是人。”王霞敏痛骂道:“自己不是女人生的呀。”

  “不要气。”冼耀文用手臂蹭了蹭王霞敏的脸颊,“我们不说这个,我接着讲故事。”

  “嗯。”

  “这位老人家叫阿敏,做红头巾前是一位富商太太,富商既没有过世,也没有破产,活得好好的,有几房妻妾,儿女成群。”

  “她是被赶出家门的?”

  “并不是,她跳海自杀,没死成,也不打算回富商那里,因为嫁给富商之前,她已私订终身,她不爱富商,心里一直装着她妻子。”

  “嗯?”王霞敏狐疑道:“谁的妻子?”

  “谁呀?”

  “不要问,她是正常人,喜欢男人,还是不要打搅人家。”

  王霞敏叹了口气,“多好的一首歌,我本来还想唱的,算了,算了。

  “不主动关注,也会听到,那天梅琳说一个男人死在医院里,屁股全烂光了,隔着一里路都能闻到臭味。”

  “卖屁股的?”

  “嗯,我光听梅琳说就觉得恶心,也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

  “这点小场面都撑不住,还怎么当大夫。”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聊着,等串差不多串好,米歇尔到了。

  “洗洗手,过来一起串。”

  米歇尔没有废话,到水池边洗了个手,挨着王霞敏坐下,“我以为是烤肉。”

  “烤肉也有,特别为你准备了春鸡。”

  米歇尔睖了冼耀文一眼,“我唔钟意食童子鸡。”

  “真是遗憾,我以为英国人都喜欢童子鸡。”冼耀文耸了耸肩,“还记得朱迪?”

  “嗯哼。”

  “我打算邀请她成为金富贵控股的股东,如果可以,还会邀请玛格丽特。”

  “那个玛格丽特?”

  “就是那位。”

  米歇尔用别扭的动作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两口说:“你有把握?”

  “不知道,我会尽力。”

  “如果她成为股东,情况会发生变化,亚当,你需要应酬一些人。”

  “我喜欢交朋友。”冼耀文指向一串烤肉,“当心烟灰。”

  米歇尔扔掉香烟,“灰烬很干净。”

  “烟灰并不干净。”

  “亚当,你真爱干净。”米歇尔怼了冼耀文一句,顺手将落了烟灰的肉串扔进垃圾桶,“现在干净了。”

  “洗一洗还能吃。”

  “好的,葛朗台先生。”

  “谁是葛朗台?”

  “没有谁。”米歇尔睨了冼耀文一眼,“岑去了哪里?”

  “开罗。”

  “你在开罗有生意?”

  “现在没有,但很快会有,前不久我认识了法鲁克。”

  “听说过。”

  冼耀文轻笑道:“好莱坞的事都传到了香港?”

  “我在美国不能有朋友吗?”米歇尔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