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根
天幕颜色改变,大地也出现崩溃之意,一口蓝色的棺椁,从那裂缝内蓦然露出。
这不是铁木形成,而是一块蓝色的冰!
冰棺内躺着一道身影,身穿奢华的蓝色绣金长袍,全身散发出恐怖的威压,表情满是威严,右手更是抓住一根权杖!
他的出现,苍穹炸开,大地崩塌,哀嚎之声从阴阳花间宗内凄厉传出。
“原始的祭舞权杖!”
“你曾经是大祭舞!!”
声音回荡的同时,在这阴阳花间宗的石窟里,身穿五彩长袍的老者,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大变,目中露出惊恐与骇然,正飞快的斩断自身与这未央山脉众生万物投影之间的丝线。
他很清楚,身为祭舞者,虽看似强大,可也无比脆弱,强大是因这种为神灵编制梦境的能力,而脆弱也是这一点。
若梦境编织后正常结束,他算是完成了一次祭舞,可若是在这过程里被打断,则会受到反噬。
所谓祭舞,其实就是一场特殊的仪式。
而主动打断与被动打断,区别是天地之差。
他主动打断,让人苏醒,反噬虽有但不是不能抗下,所以他之前发现不对,第一个想法就是主动唤醒众生,从而结束梦境编织。
可如果是被动打断,那么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他要承受众生的腐蚀,要承受万物的因果,更要承受来自神灵梦境之力碎裂的反噬。
这一切,他就算是归虚,也无法承受!
只不过外人想要做到这一点,不是那么容易。
可在看到代表大祭舞的权杖出现的一刻,他彻彻底底的惊恐了。
但他已没有时间去主动斩断,在棺椁出现的一瞬,队长目露奇芒,大吼一声。
“小师弟,展开你的力量,融入我棺椁权杖内,唤醒此地被改变命运的众生万物!”
队长没有详细去说,但许青明白他要让自己展现的是紫月之力,此刻一晃之下,许青忍着眩晕直接到了冰棺之上。
右手抬起,向着封印权杖的位置,蓦然一按。
体内的紫月之力轰然爆发,使得冰块都出现了紫化,在队长的掐诀中,冰棺配合,那片紫意瞬息融入权杖。
下一瞬,许青身体一震,他感受到了一股浩瀚之力加持自身的神魂,他的眩晕消失,他的脑海一片晴朗,眼前所看天地,赫然被一片朦胧笼罩。
里面所有众生的身上都有丝线升起,而所有的丝线都是与阴阳花间宗山脉连接。
同时每一条丝线上更有虚幻的舞蝶栖息,它们大大小小数之不尽,正不断地吸收壮大。
“醒来!”
许青眼内露出紫色的光芒,口中传出平静之声。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传出的一瞬,好似百万千万雷霆同时炸开,撕断了所有的丝线,回荡在未央山脉众生心神。
无数的修士与凡俗,身体颤抖,瞬间清醒过来,神色在短暂的茫然后,化作了骇然,本能的倒退。
原本的道侣,此刻相互之间神色惊恐,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原本的兄弟,如今身体颤抖,他们之间曾是死仇。
原本的父子母女,都在呼吸急促,他们之间并无任何亲情关联。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众生在这一刻命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他们苏醒了,他们想起了一切。
宗门也是这样,哪怕阴阳花间宗都难逃这场戏,其内的弟子有一部分并非未央山脉之人。
他们只是曾经路过,不知不觉,就成了弟子。
而云霞子此刻颤抖,她披头散发,猛地抬头看向山峰。
她不是宗主,更不是此宗老祖的女儿,相反,对方是她的仇人!
而随着未央山脉的众生万物苏醒,随着他们丝线的碎裂,梦境因此结束。
一切的因果,一切的反噬,来自神灵之梦的打断,所形成的全部之恶,都汇聚在了祭舞者身上。
凄厉的惨叫,哀嚎滔天。
山体石窟内的老者,神色绝望,想要挣扎却于事无补,每一条丝线的断裂,都化作一只舞蝶,向着他吞噬而去,带给他一定的伤害。
而未央山脉众生万物的数量汇聚在一起形成的伤害,就更为恐怖,无穷的舞蝶在虚幻与真实之间闪烁,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疯狂的吞噬。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腐烂消失,而最为让他绝望的,是来自神灵之梦破碎形成的反噬,那不是他可以抵抗的力量。
在这反噬下,他体内的诅咒疯狂的爆发,蔓延全身,笼罩神魂,带来的痛苦让他陷入癫狂。
哪怕跪地向着神灵祈求,也没有任何作用。
最终在数息之后,于无穷舞蝶的吞噬中,于神灵之梦的反噬下,他整个人化作了血水,落在了石窟的地面上。
为帝王舞,秀者赏,莠者亡!
神灵更甚。
第579章 祭月将风起,星火欲燎原
神灵有梦,以舞为祭,剪纸众生,涂绘万物。
秀者神悦,赐福永道,莠者灵恶,一念空灭。
这,就是祭舞。
此刻随着双子峰内老者在这反噬中的灭亡,和他一同消散的,还有这场失败的祭舞所产生的一切舞蝶。
这些舞蝶吞噬了他的血肉后,融在了天地间,不见踪迹,使众生万物,得以清明。
而对于未央山脉的众生来说,清醒……或许并非一种幸福。
不被安排的人生,可能带来的是更多的迷茫。
放眼看去,从山下的城池开始,这场迷茫如同风暴横扫,将城池淹没。
城池内,凡俗也好,修士也罢,都在清醒的一刻,沉默了。
有的夫妻,有的朋友,有的亲人,有的师徒,他们之间彼此望着对方,神色内复杂取代了茫然,他们彼此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因曾经不认识,被赋予了角色从而在一起,熟悉的是这段记忆并未消失,而茫然的是在清醒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城池如此,宗门这样,一个个家族更是这般,风暴席卷了整个未央山脉,将一切笼罩。
有的人选择了离开,永远的不再回这个让他们感觉惊恐与荒诞之地。
这其中更多是外来者。
但实际上未央山脉的绝大多数众生其实从出生就在这里,他们的命运在婴儿时期就被改变。
甚至继续追溯,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他们习惯了人生被安排,习惯了一切都是被既定了轨迹,甚至这种习惯已经成为了本能,因为在没有苏醒之前,他们根本就不知晓真相。
在他们的认识里,天地并没有变化,人生也是正常。
就如同被关在牢笼里,当有一天牢笼被打开,可他们……还会选择在牢笼内。
甚至他们的心中,为了加固自己的思绪,会去产生一些质疑,质疑这所谓的梦醒,是一场骗局。
以此来证明,自己从始至终的清醒。
这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悲哀。
许青默然。
此刻的他,借助队长前世身所在的蓝色冰棺,借助其内的权杖之力,他的神念覆盖了整个未央山脉。
这使得他清晰的感知到了来自众生的思绪。
最终,许青和队长,选择了离开。
临走前,队长也感受到了这一切,叹了口气。
“这些从出生开始就在这里,祖祖辈辈都在此地生存的众生,即便是梦醒,可还是与梦中没什么区别。”
“他们会继续生活在这里,与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小阿青,走吧……或许对他们来说,我们的出现,是一种打扰。”
队长摇头,收起了自己的冰棺,向着天空走去,数步后停顿,转头看向许青。
许青深吸口气,收回感知,走向队长。
二人在苍穹默默的离开,直至在阴阳花间宗外,他们的脚步一顿。
吴剑巫,在那里。
此刻的阴阳花间宗已经十不存五,山体崩塌,灵池也在这尘埃里污浊,而宗门的弟子在清醒后离开了大半。
唯有本就是这里出生的修士,沉默的坐在碎乱的山石上,思绪很乱。
而吴剑巫的身影,呆呆的站在山下,他的前方是步步走远的云霞子。
晚霞的天空带着落幕之意,给人一种压抑之感,如此刻他的心,也如此刻云霞子的复杂。
吴剑巫怔怔的望着云霞子的身影,心底难言。
在感受此地发生的剧变后,他第一时间跑回这里,看到了山体的坍塌,看到了四周的混乱,也看到了云霞子。
他曾吟诗,但对方仿佛听不懂了,从始至终,没有去看他一眼。
这让吴剑巫的满心苦涩,此刻凝望对方的背影,他忽然大声开口。
“天黑大风吹云岚,日明微雨我有伞!”
吴剑巫的声音传入天地,落在了云霞子的耳边,只是云霞子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回头,最终远去,不见踪迹。
吴剑巫失魂落魄,退后几步坐在了一旁。
许青和队长默默走来,看着吴剑巫神情上的黯然,许青抬手给了吴剑巫一壶酒,他觉得这一刻的吴剑巫,应该是想要喝酒。
吴剑巫颤抖的接过,喝了一大口后眼睛有点红,喃喃低语。
“她根本就听不懂,都是假的!”
队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吴剑巫的肩膀,没有多说。
直至片刻后,随着吴剑巫情绪恢复了一点,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此地,只不过吴剑巫一路沉默。
途中队长找到了藏身在一处地缝内的宁炎,将其拎起。
宁炎胆战心惊,之前这里的一幕,让他感觉无比的危险,于是在看到许青等人后,他心情也是激动,随后怒视吴剑巫,正要开口,可发现吴剑巫的情绪不对劲。
宁炎惊疑,有心问询一下,但也知道此刻不适合,于是将这好奇压在心底。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未央山脉,随着队长取出人造太阳,众人身影在内闪烁,消失在了天边。
时间流逝,很快七天过去。
发生在未央山脉的事情,从离开之人的口中渐渐传出,同时祭舞的死亡,也引起了所有阴阳花间宗的重视。
在这七天里,很多阴阳花间宗的强者,都在听闻此事后借助门徒传送过来,进行查看。
最终一道来自阴阳花间宗的通缉,向着整个祭月大域传开。
通缉以未央子与天青子为首的渎神者。
若有人提供线索,将获得阴阳花间宗的友谊,如有人提着他们的头颅与灵魂送来,阴阳花间总宗,将给予解难丹赏赐。
此通缉一出,整个祭月大域震动,一方面是此事不小,另一方面则是解难丹。
此丹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缓解因诅咒所形成的痛苦。
祭月大域的修士,他们体内的红月诅咒随着修为的增长与时间的流逝,会逐渐给身体和灵魂带来极致的痛苦。
这种痛苦所形成的折磨,是任何一个修士都不想去承受的,而唯一能缓解这痛苦的,唯有解难丹。
只不过此丹太少,而需要的众生又多,所以极为珍贵,不是灵石可以购买,往往任何一枚,都是奇货可居。
如当初两族联盟的老祖,就是打算将许青生擒送去神殿,从而换取解难丹。
由此可想,这通缉的诱惑有多大。
而此刻被通缉的许青和队长等人,他们已经远离了未央山脉,出现在了靠近西部之地。
在这里,队长要去避避风头,同时为另一件事做准备工作。
许青不打算跟随,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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